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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殿臣居高臨下,一開口就是陰陽怪氣。
沈明仁心口抽抽的疼。
這就是他的生身之父。
他的所作所為,令沈家蒙羞,更令他蒙羞了。
所以要打死他,恨不得打死他。
沈明仁差點兒沒冷笑出聲,好在還能保持理智,知道不能再激怒沈殿臣,不然他或許真就沒命活著了。
他緩了好幾口氣,開口的時候也是有氣無力,聲音極低,為著身上傷處時不時傳來一陣痛感,偶爾還會斷了聲音:「父親是最明白的人,一味地要我改口,要我認錯,我卻不知道,父親希望我認什麼錯呢?」
沈殿臣果然還是被他給刺激到,一抬手又是一藤條抽下去。
沈明仁倒吸口氣:「父親今天就算打死了我,事情也已經這樣了。
我同殿下說的那些話,是覆水難收,更何況現在鬧上了太極殿,鬧到了皇上面前,您就算打死我,皇上不也覺得您教子無方嗎?」
沈殿臣怎麼可能不生氣呢?
他是內閣首輔,當然算是天子近臣。
昭寧帝近些時日對他的疏遠,雖然不至於全都擺在明處,但他自己是能真切感受到的。
無論是親批司隸院事,還是幾次殿上駁了他,再到這回為了這種事情連他一併罰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我的確是教子無方,早知你如此不堪,當年我就不該把你接回京城,也省的養你到如今,竟然養成個禍害。」
他咬牙切齒,抬手又要再打,真就是為了泄憤解氣而已。
沈明仁眼底的溫度全褪去了:「那不然父親打死我?」
他偏著頭,努力的抬眼去看:「父親與其打死我,在這兒後悔接了我回京,倒不如想想,此事如何善了。」
沈殿臣高高舉起的手,終究是輕輕放下,手上的藤條也沒再落到沈明仁身上去。
沈明仁微合眼,其實還是暗暗鬆了口氣的。
真再抽他幾藤條,他這一身的傷,用不著昭寧帝禁他的足,他不在床榻之上養上個一年半載,恐怕是好不了了。
「太后當日要為殿下選駙馬,本就極中意我,不然集英宮宴也不會特意點了我隨父親入宮赴宴。」
沈明仁話音微頓,緩了口氣,才繼續往下說:「父親的用意和苦心,我不是不知道,可是二公主到底不是姜夫人親生的,白占了個養女的名聲罷了。
父親端看一看三殿下,總也該明白,皇家禁庭,哪來的那麼多真情實感?
姜家在利用二公主拉攏父親,父親心知肚明。
那天雲逸樓中偶遇殿下,我的確是一時著急,才會把這些心裡話脫口而出,惹出今天的事來,父親要怪我思慮不周,請家法責我,我不敢辯駁一個字。
可是父親,難道我的一片真心,就合該不見天日嗎?」
沈殿臣猛然一震。
真心。
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過真心呢?
他眯了眼,俯視著沈明仁。
這個兒子他從來都不是真心喜歡的,哪怕他年少有為,科舉高中,這些年來也為沈家添光增彩,但他絕不是一個好兒子。
不夠恭順,更不夠坦蕩。
「你真的心悅大公主?」
沈殿臣冷冷的問,沈明仁別開眼去,不再看他。
父子兩個誰又不知道誰呢?
他的情深似海在趙盈面前裝裝樣子,騙騙未經人事的小姑娘罷了。
真想糊弄過他這位首輔父親,那還是蠻難的。
沈明仁深吸口氣:「我當然也為她是皇上的掌上嬌,可我對殿下,也並非全無真心,所以父親懷疑什麼?懷疑我想攀附殿下,攀附聖恩,將來對沈家不利嗎?」
第107章 河間辛氏
太極殿上事趙承衍不會全然不知,沈殿臣重責了沈明仁,請了家法把人打的下不了床,這消息更是不脛而走。
趙盈這些天不好好上朝,閒著沒事就愛跑到雍國公府去做監工,趙承衍全都放任了她去。
可是沈明仁和趙婉的事——
他手上那捲書冊反手扣下去,吩咐長亭等她回府就把她叫到書房來。
長亭微怔了須臾:「殿下,公主今兒沒出去啊。」
趙承衍擰眉,擺手叫他去。
他會了意,匆匆出門,穿過抄手遊廊入了後宅,轉往趙盈的住處而去。
趙盈的確沒打算出門。
外面鬧的沸沸揚揚,她這兩天哪怕是去雍國公府,路上遇見人,都少不了聽上幾句閒言碎語。
倒也沒多難聽。
這種事畢竟不算什麼十分了不得的大事。
況且她本就容色過人,深得帝寵,有世家子追捧告白,情理之中的事兒而已。
只不過對象換成了沈明仁,坊間街頭總有小姑娘拈酸吃醋,那話聽來實在不中聽。
她懶得聽那些酸話,索性連門也不出,只由著外面隨便去說,反正過不了多久這事兒也就揭過去了。
長亭匆匆尋來,在她意料之中。
她換了件藕荷對襟襦,配了條湖綠八破裙,連揮春書夏一併沒帶,一個人跟著長亭去了趙承衍的書房。
可事實上,趙承衍才打發了長亭去叫她來,轉頭就後悔了。
這會兒人進了門,一身清爽,他多看了兩眼,無聲嘆息。
長亭最懂事,連門也沒進,等趙盈進了屋中,還十分貼心的順手把書房的雕花門給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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