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頁
趙盈笑著打斷他:「父皇不是也罰了二皇兄嗎?嚴大人生氣什麼?」
他氣什麼呢?
天子心意他是明白的,自然不是為這個而生氣。
皇上金殿之上其實也給足他面子了。
姜承德要讓那副使一力承擔,皇上的意思卻是讓他自行處置,這從根本上區別可大了去。
可他仍然生氣。
太極殿外,宮城之內,有些話不好說。
嚴崇之一張臉黑透了:「殿下今日有事要忙嗎?」
趙盈抬眼看看天色,時辰尚早,與辛程約定的三日之期便是今日,不過還有時間跟嚴崇之談談心。
她說不忙:「嚴大人想請我往你刑部一敘,還是去我的司隸院聊聊?」
她嘴裡你啊我啊的,刑部是大齊的,司隸院也是大齊的,他不愛聽,越發蹙眉,倒沒糾正,說了句都行,稍一讓身,示意趙盈先行。
趙盈看他那臉色真是快被氣死了,邁開步子無奈嘆一聲:「嚴大人消消氣,司隸院裡儲著好茶,一會兒吃了茶靜靜心也好,走吧。」
第204章 你還要什麼?
司隸院·正堂
屋中氣氛有些凝重。
趙盈倒沒覺得有什麼,其實連周衍李重之也沒見有多生氣的,唯獨嚴崇之。
「嚴大人也坐了好半天了,茶吃過一盞,還沒消氣?」
嚴崇之嘴角剛一抽動才要說話,趙盈欸的一聲又打斷他:「你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這事兒真值得氣成這樣嗎?」
當然不值得。
但從前他不涉黨爭,不摻和到這些事情里來,他們這些人在朝堂上斗的你死我活,他冷眼看著,心裡雖然也會有別的想法,可是那都和他無關。
他知道如今的朝堂風氣,污濁一片,哪裡有先帝朝時的半分清明?
追根溯源,不在他們身上。
現如今他涉黨爭,是被他一心想要效忠的天子逼著走上這條路,這一切和他就有了關係。
「我昨日就去看過,那個副使被燒的嚴重,頭一日出事那天昏迷不醒,一直到昨天中午時分才悠悠轉醒,差點就丟了性命。」
嚴崇之還是面色鐵青,咬牙切齒:「他玩忽職守,這是事實,可他險些喪命,這就是他付出的代價。
今日太極殿上,殿下緣何一言不發?」
趙盈幾不可見的攏了眉心:「嚴大人覺得在金殿上我應該說什麼?何況薛閒亭和我表哥不是也向著嚴大人說話了嗎?」
那分量自然不一樣。
嚴崇之壓著鬢邊:「我只是覺得——」
「你只是覺得趙澄僅僅是受到這點懲罰,太輕了些,刑部檔案房被他一把大火燒成這樣,損失不知幾何,還要出銀子來修繕,後續有一大堆的麻煩事,可父皇竟就這樣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不肯重責他,很失望,是嗎?」
也說不上是失望。
不過趙盈的聲線平穩,聲音始終清冷,嚴崇之心裡的那股子躁動,竟好似真的緩緩平息下來。
這人冷靜了,說的話也就沒那麼上頭。
他盯著趙盈多看了兩眼,收回目光,沉聲嘆氣:「在殿下看來,黨爭和六部事,哪個更重要呢?」
趙盈笑著反問他:「嚴大人覺得呢?」
她不答反問,答案卻已經不言而喻。
嚴崇之覺得胸口又憋上一口氣來,還無處發泄。
周衍和李重之面面相覷,有心打圓場,卻無從開口,實在不知從何勸起。
嚴崇之和他們不一樣——嚴崇之在朝為官幾十年,他身居高位這麼久,是昭寧帝的近臣,之所以走到殿下身邊,是不得已的,他從內心深處,是排斥厭惡黨爭的。
「嚴大人心繫天下,忠君為國,我知道。」趙盈面上笑意盡數斂去,「什麼時候做什麼事,處什麼位置操什麼心,這句話應該說在其位謀其政,但我仔細想想,也不大合適,可道理都差不多,我這樣說,嚴大人總明白了吧?」
嚴崇之抬眼看去:「殿下的意思,我懂了。」
所以她在太極殿上一言不發,能冷眼看著這一切,而對她來說,今天早朝上的一切,如同一場鬧劇。
是,他和趙盈,終究就不是一路人。
嚴崇之緩緩起身,拱手做了一禮來:「臣告辭。」
趙盈沒留他,也沒有要讓人相送的意思。
嚴崇之轉身走,李重之見狀本欲起身送上一送,一旁周衍手腕一轉,按在他胳膊上,示意他坐著別動。
於是嚴崇之就這麼隻身離開了司隸院。
他的小動作趙盈是看在眼裡的,等人出了門,才橫了李重之一眼:「你什麼時候能讓我省點心?」
李重之自覺一頭霧水,周衍無奈搖頭,替他打圓場:「殿下也別怪嚴大人,他身為刑部尚書,瑞王殿下這個事兒,對他來說便是極大的,皇上在朝上那樣處置,他當然生氣。
殿下您一言不發,就連我也不曾幫他說句話,司隸院倒置身事外,想來嚴大人心裡那口氣就更不順了。」
他自然把六部之事看得比任何事都要重的多。
可她不得勢上位,三省六部,又與她有什麼干係呢?
要勵精圖治也不是現在,沒有人會在這上頭買她的帳。
「父皇若真想處置趙澄,他的奏本呈上去,用不著人落井下石,更等不到誰開口求情,自然就已經發落了,既然不說話,就是等著人撈趙澄,在父皇心裡,這根本就不算是個事兒,我為什麼要開口?」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