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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的坐著,其實更像是——盟友。
趙承衍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找到一個最合適的,能夠評說他與趙盈之間關係的詞。
那就是,盟友。
既是盟友,趙盈自不會無事登門。
他早早想明白這一層後,便知她這數月以來種種作為,源自於何。
她不願宣之於口,畢竟難聽傷人,也太容易得罪人。
趙承衍自己倒覺得這實在沒什麼,不是盟友,難道還指望趙盈在知曉與趙家的深仇大恨後,做他乖巧可人的侄女兒不成?
小姑娘用行動表明態度和立場,是相信他乃一聰明人,自能體會。
於是趙承衍目光收回,又是那個沉穩冷靜的燕王殿下,平聲開口只問她:「還是為了趙濯而來?孫貴人就這樣等不及?」
他卻沒料到趙盈否定了他的問題。
她噙著笑搖頭,說沒有:「孫貴人的確是提過一嘴,但不是催我儘快辦成此事,中途出了些差錯,但現在也都沒什麼要緊的了。
皇叔的態度我大概猜得到,趙濯畢竟是天子親生,落地又是龍鳳呈祥,這事兒不急。
他還小,襁褓嬰兒,來日方長。
就算要過繼到皇叔膝下,兩三歲都不算晚。
我還是那句話,皇叔可以慢慢考慮,慢慢做決定。
不過要是等到趙濯五六歲開蒙,在昭寧帝手上長了幾年後再要接出宮,他往後餘生,便只皇叔一人負責,與我是沒什麼干係,我也不打算用這個孩子了。」
她近乎冷漠的態度令趙承衍蹙眉,但因無意與她爭執,便揭過去不提,只是點頭示意她他是心裡有數的。
深吸口氣,緩了須臾,才把話鋒轉過:「那就是有別的事了?」
趙盈要說單是為了來陪他吃頓飯,他也不信呀。
示意她大大方方說了個是:「關於趙澈的。」
趙承衍聞言才挑眉:「不是說初七那日就已經從福州動身,啟程回京了嗎?他又出什麼么蛾子?」
「那倒沒有。」趙盈本來是要端杯的,可是手上動作才一下,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又不肯再動那茶盞,後來索性撤回手來,幾不可聞嘆了口氣,「初一的時候我去見過玉堂琴一趟,他托人傳話出來,那天我進宮,底下人就去回了徐冽。
後來徐冽在司隸院等我,陪著我一塊兒去的玉府。」
在這件事上她也算是肯聽人勸且有分寸。
他再三告誡,她終歸聽了進去。
徐冽無意間發現的一段陳年舊事,揭開玉堂琴藏匿二十幾年的秘密,她對玉堂琴是徹底失去了信任的。
打那之後把人禁足府中,這些他都知道,但沒打算過問插手,橫豎她都能料理的來。
可這又是怎麼個意思?
趙盈見他眉心愈發隆起,但不吭聲,便抿著唇角滿臉無奈:「我去是去了,可也不是一味都聽他的。
他跟我說,何不借趙澈同行福建的便利,徹底斷了趙澈後路——皇叔明白他的意思吧?」
趙承衍眯眼看她:「那麼你的意思呢?」
從初一到十八,半個月的時間過去,她其實有主意的。
趙盈行事不喜歡拖拖拉拉,玉堂琴那天開了口,她心裡要做決定,至多不會超過三日。
可一直拖到今天才來見他——
趙承衍突然就明白了:「你是想廢了他,還是殺了他?」
趙盈心下不免嘖聲,本欲咂舌,忍住了:「他畢竟還是皇叔的親侄子,怎麼不勸勸我呢?」
「趙清和趙澄哪個不是我的親侄子?」趙承衍面不改色,眼底情緒都未見掀起一絲波瀾,「你只管說你的,別跟我扯這些鬼話。」
趙盈做了服軟狀:「殺了他一勞永逸,但後續麻煩事多,所以我這半個月來始終沒想好,到底該不該在他回京途中做些手腳,這不是他們已經啟程好些天,我看著也復了朝,才敢拿這事到皇叔這裡叨擾,想請皇叔替我拿個主意。」
第293章 晉州祖墳
小姑娘精於算計,真是什麼人的主意都敢打。
人家說藝高人膽大,她現在是把盤算都打到他頭上來了。
趙承衍似笑非笑的表情掛在臉上,趙盈分毫不生怯。
他盯著她看,她就回望回來。
二人四目相對時,竟是對峙僵持不下。
趙承衍嘖了聲:「還真是——」
其實趙盈從某些方面來講,還是像昭寧帝的,不過骨子裡又帶著虞家人的那點底子。
虞家多少代傳承下來的行武之人的精氣神,雷厲風行,說一不二。
趙承衍收回目光,點著扶手:「你的意思,我要讓你去殺了他,回頭萬一鬧翻了,沒兜住,主意是我出的,跟你也沒什麼關係唄?
你只是聽了我的吩咐去辦事,要怎麼跟皇帝交代,也輪不著你。
你看你小小的年紀,最是容易手人蠱惑的時候。
何況這一年多以來我幫襯你良多,你對我言聽計從也好,頗為信任也好,不管怎麼著吧,總之我說如此行事對你有好處,或是我私心想著弄死趙澈,你出於感恩的心,對你親弟弟下了手——」
他唷地一聲,尾音戛然而止,挑眉再看向趙盈:「我連這故事從頭到尾都給你想好了,你覺得怎麼樣?」
他臉上那種虛偽的表情一直都沒有收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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