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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面說,一面站起身來,禮是端了,可連半禮都算不上。
雲氏和宋樂儀都是打心眼裡高興不起來,高氏未必不知,再看看趙盈那和從前大不同的禮數,心頭直墜。
可是話說出了口,就沒有迴轉的餘地。
那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孩兒,心氣兒高,她在京城這樣人精扎堆的地方混跡了大半輩子,當然知道怎麼捋順趙盈身上的毛。
但兒子就一個,她也顧不上這些。
於是轉頭看雲氏:「你替永嘉生氣的吧?」
被人這樣直截了當問到臉上來,雲氏臉上閃過一瞬的錯愕,後來想了想,索性沉了沉聲:「元元母妃去得早,皇上雖疼她,可宮裡的孩子長大都不易,每回她出宮,我見她總愛憐不夠,待她比樂儀還要親。你說那些話,叫她做的事,我確實是生氣。」
高氏點點頭。
雲氏還是找補了兩句:「但我是當娘的人,不是不能體諒你。」
「你是性情柔善,換做旁人哪裡有這樣的體諒。」高氏長嘆著,臉上再沒了半分柔緩,餘下的儘是愁悶,「我也實在是沒法子了。」
·
從高氏屋裡出來,宋樂儀長舒出一口氣來。
那口氣憋在她心裡,在高氏病榻前,尤其是聽見她那些話的時候,覺得頭頂壓下千斤重的石塊,壓的人幾乎喘不上氣。
她太不喜歡現在的高氏了。
趙盈走得快,她疾步追上去:「她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去嗎?你真的有打算替她去規勸薛閒亭?」
規勸?
她可沒打算做這種翻來覆去的事。
她現在回想起來甚至覺得,先前答應高氏求什麼賜婚聖旨簡直是豬油蒙了心。
她怎麼會糊塗到高氏那樣的地步,以為薛閒亭聽她幾句勸,看高氏流幾滴眼淚,就會服軟妥協。
趙盈搖頭,反手挽上宋樂儀左臂:「高夫人在病中,她說什麼暫且應著,叫她且寬心罷了。」
從她二人身後方向緩步而來的薛閒亭靠近之時只有最後一句尾音入耳。
他腳下頓住:「看樣子我找對了說客。」
他靠過來的時候腳步分明是刻意放輕,沒叫人聽見一點兒腳步聲,現在站在人背後突然出聲,把趙盈和宋樂儀都嚇了一跳。
趙盈虎著臉扭頭看他,宋樂儀那裡也叫囂起來:「你是什麼時候添了新毛病,躲在人背後嚇唬人!」
薛閒亭應該是為趙盈的態度鬆軟而心情大好,被宋樂儀搶白一句也不覺得如何,伸了個懶腰,感受著春光燦爛,雨後明媚,深吸口氣:「的確存了些私心,想聽聽你們背後會怎麼說我的事。」
趙盈嘖聲,偏生覺得這樣的薛閒亭實在要順眼太多。
前些時他垂頭喪氣更多,尤其是那天找到司隸院,生著悶氣,還要聽她說那些絕情的話,他走的時候落寞的背影確實有些刺眼。
想著她也笑起來:「高夫人可不管這些,一面不敢逼你太緊,一面仍惦記著你娶妻的事。」
薛閒亭挑眉:「那是我的事,你只要不摻和就夠了。」
他話音落下之後也沒等趙盈再說別的,指尖朝府門口方向點了下。
他沒後話,趙盈看明白的是他的動作:「有人來找你?」
「是找你。」薛閒亭又往左側方踱兩步去,「徐冽應該是一大早去了司隸院,知道你去了尚書府又找去,之後才跟到我們家的。」
徐冽這麼急著找她,只能是朝廷里的事。
趙盈蹙攏了眉心微一提裙擺,快步朝侯府大門方向而去。
宋樂儀和薛閒亭對視一眼,也提步跟了上去。
徐冽沒進門,薛閒亭是往府中迎過他的,他沒打算進門,就等在大門上。
他看見趙盈才往府門內跨步進去,就看見了趙盈身後匆匆跟來的薛閒亭和宋樂儀,剛跨出去那一步又收回去,人退到了府門外。
趙盈壓了壓眉心:「有事?」
徐冽聽她聲音偏冷,人越發恭謹起來:「一大早秦將軍過府找我,說了些事,我想著應該告訴殿下。」
秦況華?
徐冽近來的態度的確比從前恭敬很多。
趙盈對他也不會再說什麼我敬重你,你不必如此一類的話。
心境不同,行事就會大不相同。
故而對於他的恭謹,視若不見。
至於說秦況華——他是南境駐軍將領,邊境戰火平息之後他是回京獻捷的,如今在京城休整了這麼久,卻沒有動身返回南境的意思。
這當然是昭寧帝默許的,甚至可以說就是昭寧帝把他留在京中。
不過據趙盈所知,歷朝歷代的駐軍將領回京獻捷都不會在京城留滯超過十天。
邊境的情況瞬息萬變,不能沒人鎮在軍中。
今年的情況要特殊一些,大抵是因為柔然的和親使團來齊,南境短時間內不會再有戰事,所以昭寧帝把人留下了,那至於他留下秦況華想幹什麼,趙盈心裡是有些想法的,只是暫且也沒跟人說過。
她背在身後的手交疊握著,左手食指指尖輕點在右手手背上。
宋樂儀站在她身後看得清楚,跨上去半步,把趙盈手拉了過去。
她動作被迫止住,睖睜須臾:「秦將軍……去你府上說吧。」
徐冽的將軍府安全得很,他其實是個心細的人,安遠將軍府安置妥當之後他自己更不知在暗處添了多少人手,反正之前替趙盈收攏麾下那些人都聽用在徐冽手下,他留了一部分在司隸院護衛,其餘的安置到了將軍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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