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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和孫貴人既然是都有嫌疑,索性便都拘著。
孫貴人晨間已被禁足昭仁宮,所有人都只道皇上在昭仁宮發了一場脾氣,是以明面上只叫孫貴人擔著罪責,並不再明著懲戒姜夫人,只是暗中吩咐人盯緊姜夫人,好看看她平日究竟如何與宮外傳遞消息,又叫工部為趙澄選址建王府——
隨母妃而居,縱使封王,朝臣眼中也只拿他當孩子看。
可出了宮開牙建府,那就是真正長大成人,百官也只想著,皇上大抵要給趙澄選妃,叫他成家立業。
這是獎賞,是恩賜。」
昭寧帝耐著性子聽他東拉西扯的說了一大車的話,其實仔細想想,這未必全是出自趙盈之口。
小姑娘野心一日大過一日,他也不是全然不知,只是覺得仍舊在可控制的範圍內,便隨她高興去。
等趙承衍話音落下,昭寧帝臉上才閃過一絲不耐煩,沉了沉聲:「你到底想說什麼?」
「皇上還是看重孫貴人母子的,才會把人拘在昭仁宮中保護起來。」
趙承衍眼底笑意愈發濃郁,再高高挑眉望去:「趙清捲入福建案,趙澈重傷瘸了腿。這案情未結,人沒回京,消息不脛而走,傳到母后耳朵里去。
皇上晨間到昭仁宮去撒氣,也是做給外人看的吧?」
昭寧帝眸色一沉:「這有什麼好做樣子的?母后病重,你早上雖然沒進宮,但元元肯定也都告訴你了。
今次母后能不能好轉過來都尚未可知,朕初聞此事,自是惱怒。
三郎重傷之事闔宮也只告訴過孫氏一人,朕不去問她,難道提了元元來質問不成?」
他不承認,趙承衍就只當是沒聽見,把兩手一攤:「說實在的,靜下心來想想看,姜承德未免操之過急。
如果換個人,臣弟大概覺得是有人栽贓陷害,想把他,把趙澄往風口浪尖上推。
可人是姜承德,是姜家,臣弟又不覺得意外了。
沒了趙清和趙澈,儲君之位便是趙澄囊中之物。
但那是從前——趙濯落生給大齊帶來的是龍鳳呈祥,孫貴人出身資歷雖都遠比不上姜夫人,可趙濯和趙澄也都是庶出的皇子,未見得誰就比誰更尊貴些。
何況趙澈養在昭仁宮一年之久,永嘉和孫貴人走動多了,關係自然更親近些。
真等到朝臣奏請,請皇上立儲,趙濯都未必會輸給他。」
橫豎昭寧帝春秋鼎盛,現在立儲,哪怕趙濯還是個襁褓嬰兒,難道昭寧帝明天就駕崩了嗎?
悉心教養上十幾年,總還是能夠的。
昭寧帝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趙承衍會因為這些事進宮,到清寧殿來見他。
他對這些朝堂政務從來都不上心,去年西北那件事就足可見了。
儲君誰來當,高台將來誰來登,對趙承衍而言,也不過是換了個人做皇帝,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現在是皇弟,將來是皇叔,怎麼著都是親王之尊,宗親里的最貴重。
昭寧帝嘖聲:「真是難得,你還有琢磨這些事的時候。」
「也不全是。」趙承衍往椅背上靠去,又是那副慵懶姿態,「皇上知道臣弟,最願意做個富貴閒人,最好天下麻煩事全都離臣弟遠遠的。
但有件事,臣弟在心裡過了很久,一直沒想好怎麼開口,該不該開口。
也是出了今天這件事情,才定下心來,決定進宮跟皇上說一說,至於能不能成的,全看皇上心意罷了。」
昭寧帝聞言便又斜他一眼:「普天之下,還有能叫你為難猶豫,不知該如何開口的事呢?這才真是奇哉怪也。
你且說來朕聽聽看。」
「臣弟想讓趙濯出嗣,來做臣弟的兒子。」
他確實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無論太極殿上,還是清寧殿中。
這才是趙承衍。
昭寧帝登時黑透一張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神情陰鷙,語氣肅然,聲音中透著的那股子清冽,能把人給凍傷。
趙承衍卻置若罔聞,點了頭就繼續說:「臣弟當然知道。
趙濯生來不尋常,說不得皇上對他都寄予厚望。
且孫貴人沒有母家扶持,將來若真扶趙濯上位,做了大齊儲君,才更不怕外戚擅權。
這些,臣弟還用不著皇上來提點教導。」
昭寧帝咬緊了後槽牙。
可不是嗎?
趙承衍什麼道理不明白?什麼事情參不透呢?
從小就聰穎機敏的人,開蒙進學時,連夫子都說他天資甚高。
先帝無論人前還是人後,曾不止一次表現出對幼子的喜愛。
那是打心眼裡的看重。
趙承衍活到二十六歲,這點道理要是還需要人來教,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他什麼都知道,卻還是開了口。
那便誠如他自己所說,確然是深思熟慮過一番,才做了這個決定的。
生氣嗎?
昭寧帝倒不覺得有多生氣。
因為他心裡很清楚,趙承衍並不是來激怒他,故意挑事兒的。
「你二十六了不娶正妃,母后說了你多少年,你從來敷衍過去,到如今母后病重,病情不樂觀,你的燕王府中無內眷,你自己膝下更沒一男半女,倒像是過繼孩子了?」
昭寧帝雖沒有多生氣,但還是冷笑出聲來:「便是要過繼,也並沒有什麼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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