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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樂儀才送了一口茶下肚:「不過你也不怕他跑了?嘴上雖然說著打一開始心裡就想選你,可你看看他入京幹的事兒,這話實說實聽,虛說虛聽,真真假假,信三分不信三分的,你心裡總有數吧?」
趙盈嗯了一聲:「辛程的性子活泛也灑脫,不拘小節,姜承德就算晾著他,他也不會真因此就放棄這條路。
但,他和小舅舅不一樣,所以他不會因我定下三日之期就跑了。」
和宋子安不同?
當初在揚州府時,她怎麼收攏宋子安,宋樂儀是清楚的。
事後也問過她,從她口中聽到過一些真心話。
宋樂儀不得不承認,在拉攏人心,拿捏人心這個事兒上,她修行不夠,和趙盈比起來差的遠了去。
辛程嘛,和宋子安也自然不同,這世上就沒有全然相同的兩個人,但這兩者之間……
「這裡面有什麼說法?」宋樂儀放下茶杯,「我只想著,他在京中如此行事,成國公自然是首肯的,他背後站著的是整個成國公府,若如此說,與阿叔自然不同。
阿叔是太后母族,辛程是孝溫皇后後人,在參與黨爭這條路上,能走多遠我說不好,他們想抽身,隨時都可以抽身出來。
你這麼說,我反倒看不透了。」
「小舅舅有此心,卻未必非要行此事,他在揚州府蟄伏待機六年多,手上明明捏了不少事,卻都按耐得住,你觀他彼時行事也該看得出,他不是非走這條路不可的。」
那……辛程呢?
她越說宋樂儀越是蹙眉:「辛程本可以留在河間府,等將來襲爵,朝廷自有封贈。
他現在跟著辛恭進京,也不怕人說三道四,指指點點,其實……其實是為了黨爭而來,所以他是一定要走這條路,從來沒想過退縮?」
或許那不該稱之為退縮。
趙盈也沒糾正她的用詞不當,順著宋樂儀的話短促的嗯了一聲:「我們都知道他有退路,只要辛氏還有人在,只要他還姓辛,不是謀逆,不是附逆,他就總有退路。
不過他自己用行動告訴我們,他不需要那條退路。
這就是他和小舅舅不同之處。」
宋樂儀雙眉之間的小山峰還是沒有平緩下去,她心下狐疑,實有太多不通之處:「那我就更不懂了。
他沒想過退,你也知他說捨棄姜承德那條路不過一句空話,還與他定下這所謂的三日之期?」
趙盈不似她那般神色肅然,甚至還笑出聲來:「前些天可是表姐死活攔著不叫我見他的。」
宋樂儀話音一頓。
那還不是因為辛程那些混帳話。
她知道那都不是真心的,所以才更不想叫她見辛程。
一碼歸一碼,談這個就沒意思,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難道由著他三番五次嗎?
簡直就是不成體統。
趙盈看她不說話,推了推她手背:「我現在才算想明白他那天的意思。」
宋樂儀橫眼過去:「你說他那些混帳話?」
她又點頭:「話雖混帳,但他確確實實是動過那個念頭,為的是和我做交易。」
又是做交易?
宋樂儀腦子一轉就明白了。
辛程還真是好盤算,但人也夠聰明。
審時度勢,他真是做得極好。
看來入京之前他也沒少做準備。
「我聽了這個胸中憋悶,是生氣的,可要冷靜下來說,他的確聰明。」
宋樂儀黑著臉道:「他也沒打算和你論情分,可要是這樣的態度,將來豈不也是與你做交易的樣子嗎?這樣的人……我是不放心的。」
趙盈卻衝著她搖頭:「表姐想錯了,這樣的人才最可靠。」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辛程要和她做交易,那就是她身上有利可圖,這就像是當日的杜知邑。
追隨不追隨的,那是他們心甘情願的事,就算不在她麾下效力,不為她出謀劃策,彼此做個交易,互利互惠,各自得了好處,這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她以利益換回來的利益,才最切實際。
「所謂交易,不放心也無非是有人比我能給他的更多,譬如姜承德。」趙盈又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但姜承德可不是會讓利給旁人的人,天下事從來有舍才有得,他身居高位,手握大權,世家之中跺一跺腳旁人跟著抖三抖,居高位習慣了,就捨不得給旁人讓利了。」
但她不同。
她捨得。
·
三日之期還未到,刑部又出了件可大可小的事。
刑部有積年的舊案卷宗,幾十年前的大案也都有留檔,甚至還有一些懸而未決的疑案,在幾任尚書手上過下來的,最後留存保管。
那夜不知是如何一把大火,把這些卷宗舊檔燒毀大半。
火起的突然,火勢又兇猛,負責看管值夜的副使豁出性命去撲火,反叫燒傷了。
原本該治他的看管不利的罪,但嚴崇之他為人雖正派又嚴苛,卻並非不近人情。
非但沒有責怪,還自掏了銀子給他抓藥看病,叫他養傷。
又一日,才從他口中詢問得知,那天黃昏臨近,眾人離開府衙歸家前,趙澄曾去過一趟保管檔案的三堂。
那五間房是並成一間的構架,平日裡不見火星的,就連入夜當值都基本上不會點燃蠟燭,最多是罩上兩隻小燈籠,生怕火花濺射,引起火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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