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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琴有什麼好見的,他的秘密要肯開口,早就說了,見許宗倒還有意思些。」趙盈仍舊背著手,往前踱了兩步去,「你不帶人來,是根本沒打算嚴刑逼供吧?」
杜知邑咦的一聲:「我的手段殿下不是也見識過嗎?」
他一個伯府嫡子,高門顯貴的出身,動用私刑逼供審問,親自動手有癮啊?
趙盈眼角抽了抽,再不發一言,邁開長腿往屋中方向去。
地牢仍是那樣的幽暗陰沉,牆壁上懸點著蠟燭,燭光搖曳,卻越發襯的這地牢陰氣森森。
下來的時候杜知邑就走在了前頭,時不時還要回頭去回護趙盈一下,卻不逾矩,從沒碰到過趙盈一片衣袖。
許宗被束縛在東牆上,和鄧標當日的情形有些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趙盈叫人在頂樑上掛了一根繩子,牽著許宗的頭髮,吊起來綁著。
人精神的時候沒什麼,可一旦犯困打盹兒,他站著,頭往下一栽,扯的頭皮生疼。
被關了這麼些天,許宗的傲骨顯然被磨平不少。
此時見了趙盈和杜知邑款步而來,人有些呆滯,既沒叫罵,也沒求饒。
他呆呆的看著,又不像是在看趙盈。
趙盈往官帽椅上坐過去,杜知邑就站在她旁邊。
許宗好似才回過神來:「殿下身邊的男人,還真是每次都不一樣。」
杜知邑攏眉,趙盈卻無動於衷。
許宗一句話沒得到回應,吞了口口水:「把我關在這地牢這麼多天,殿下終於有事情想問一問我了?」
「不是我想問你,是玉堂琴讓我來問你。」趙盈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瞥去一眼,「有什麼想說的嗎?」
許宗麵皮一緊:「堂琴先生不會讓你來問我,這話你去騙三歲的孩子還行。」
「他被我軟禁在府中,憋了這麼些天,才終於憋不住,叫我的人來送個信兒,說他要見我,還要見你。」
趙盈雙手環在胸前,歪了歪頭:「你果然是掌握著玉堂琴的大秘密,不然他也不至於按奈不住。
我本來還在想,或許你也只是被他利用的,再不然,你們兩個是互利互惠,他當年都謀算了什麼,你也未必知曉。
不過現在看來,你都知道。
從一開始,你們倆就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氣。
玉堂琴運籌帷幄,在背後謀劃,你則是他的馬前卒,替他操辦一切。
我沒說錯吧?」
許宗舔了舔下嘴唇:「沒有,可那又怎麼樣?我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十惡不赦的事。
殿下扣押我,是私刑。
按《大齊律》,我與揚州府一眾官員勾結多年,牟取暴利,當然該死,但那不該是你來私自審判我。
大不了,你把我交給朝廷,又怎麼樣呢?
橫豎我都是一死,你想從我這兒聽到什麼?」
「你不怕死,你也不怕許宴山死?」趙盈嘖聲,把他那番話細細的品了品,「這些話都是沒出事之前玉堂琴跟你說的吧?若說《大齊律》,只怕再沒人比他更熟悉。
你究竟是蠢笨如牛信了他的鬼話,還是你甘心情願的為他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死,也要替他保守秘密呢?」
許宗沒言聲。
趙盈抬眼看杜知邑,杜知邑點點頭,沉聲叫許宗:「你所犯之事,可並不是你一條命就能交代清楚的。許氏一族未曾受你牽連,是因殿下在御前陳情,力保下你的家眷兒女。
對你來說,妻妾子女或許都不重要吧,但許宴山,這個你最滿意的嫡子,他的生死,你真不在意?」
許宗喉嚨一滾。
他怎麼可能不在意。
他努力奮鬥這麼些年,從先人那裡傳到他手上的家業,他翻了不知幾番,掙下如今這份家業,是為了什麼?
若是他自己一個人,有吃有穿,百年後入土為安難道還能帶到地下去嗎?
「你一直被關押著,或許並不知外面的事,孔氏私囤鐵礦一案,除了肅國公府被褫奪爵位,殺的殺,流放的流放以外,揚州孔氏上下三百餘口,連同女眷在內,無一倖免,斬立決。」
杜知邑聲音一頓,突然笑了一聲。
在這陰潮的地牢中,透著一股子森然:「此事,玉堂琴可曾告訴過你?」
許宗眼神一閃:「私囤鐵礦的也不是孔如玏一家,《大齊律》我也是讀過……」
「他包庇孔如勉多年,分利分紅,揚州孔府的大總管孔逸成買兇刺殺我,事情敗露後自殺在欽差行轅,孔如玏說不清,數罪併罰,滿門抄斬,有哪一條是與《大齊律》不符的?」
趙盈笑著打斷他:「或者我們說簡單點,我覺得孔氏一族都該死,夠明了嗎?」
第206章 枷鎖
翻手為雲覆手雨,這原就是他們這些人最拿手的把戲。
許宗臉上有一瞬間凝滯住的陰鬱,在化開之前為趙盈和杜知邑盡收眼中。
二人對視一眼,便知外間事玉堂琴是不曾告訴過他了。
趙盈心中不免嗤笑。
玉堂琴自私,一輩子到頭也只愛他自己。
這世上的所有事,他權衡利弊之後,總會做出對他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許宗大抵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此時眼皮垂著,聲也悶下去,再不似先前那樣有底氣:「二郎和殿下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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