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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知邑是沒有料到他這麼直白的,被噎了一聲,旋即搖頭:「不衝突。」
「你都安排好了一切,眼下也不必理會我的情緒。」趙乃明嗤笑,「我並不是針對你,也非針對永嘉。
至於你方才說的,我可以理解為是在寬慰安撫我嗎?」
杜知邑聞言挑眉:「大家坐在同一條船上,我當然希望一帆風順的朝前走,哪怕是遇見風浪,或是峰迴路轉,不得不逆流而上之時。
我認為王爺和我是親厚的人,才想開解王爺一二。
不過聽王爺這意思,是我多此一舉了。」
「你是好心,我說了,冷臉也不是針對你的。」
說這些多沒勁,越是說得多,反倒越像是在掩飾。
於是趙乃明索性收了這話茬,話鋒轉過,眼角餘光也往外瞥去。
馬車緩緩停下來他是能感受到的,車外雨聲入耳,雖不是瓢潑雨勢,但這場雨不小,雨水沖涮之下,這條官道上的一切污穢,今日過後也都消失不見了。
「現在?」
棋局是輸定了,可好戲才剛剛開始——
杜知邑捏著那顆白子,嘴角弧度若有似無,似笑非笑的模樣看的趙乃明心頭一驚。
從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你——」
「轟隆隆——」
「轟隆隆——」
忽而電閃雷鳴,雨勢漸大。
有人小跑著靠近了馬車方向,竟連規矩禮數都顧不上,拍打起馬車:「王爺,王爺。」
「山崩了——」
尖銳的聲音是從後方傳來的,聲音由遠而近,又可見是從後頭跑上前來。
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了!
趙乃明無聲朝杜知邑比口型:「怎麼回事?」
杜知邑只多看了他一眼而已,慢吞吞的站起身,弓著身子鑽出了車外去。
他才探出頭,便有人立時撐傘上來,唯恐雨水沾濕他昂貴的衣衫半分。
「杜大人,山崩了!」
但位置巧妙。
杜知邑下了車,往後看,觸目驚心……談不上。
誠如衛隊長所說,此地山體多泥土碎石,鬆軟的很,大雨沖刷之下極易發生山崩,滾石順勢而下,再加上泥土混合流下來,能連人帶車一起埋進去的。
不過這埋起來的——
杜知邑驟然變色:「王爺!惠王殿下出事了!」
他聲音亦尖銳,像是平地驚雷。
在平緩之後猛然發現意外就在自己身邊,而極要緊的人,被埋了進去。
·
欽差衛隊隨行人數眾多,要把埋在泥石之下車馬和人挖出來並不要太長的時間。
杜知邑的馬車是全部被埋了進去的,趙澈的馬車只埋了一半——要命的後半部分。
車被埋了個嚴嚴實實,馬沒事。
趕車的小廝被刨出來時已經沒了氣息,眾人更是提著一口氣懸著心。
趙乃明在車內坐不住,也不聽人勸。
衛隊長苦苦勸說,杜知邑也不敢掉以輕心,一個個的都勸他先離開此地,安全要緊,他卻負手而立,冷漠的看著那些忙碌著要救人的衛隊隨從。
「救出來了——救出惠王殿下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這麼一嗓子,眾人懸著的心登時落回肚子裡,可緊接著就是新的問題出現了——
杜知邑陪著趙乃明快步上前,眾人護在二人周遭,唯恐再出現任何意外。
趙澈身上臉上全是泥,說是被救出來,可他雙目緊閉,連呼吸都是微弱的。
「王……王爺,惠王殿下的腿……」
衛隊長顫聲開口,站在趙乃明斜後方,卻先遞出一隻手來。
那隻手指向趙澈方向,連指尖都在發抖。
趙乃明順勢望去,胸口一窒。
隨行御醫安然無恙,在趙乃明厲聲之下匆匆而來,一見趙澈那副模樣,眼前一黑,差點兒沒直接栽下去。
杜知邑黑著臉把人穩住:「閔御醫,慌什麼!」
他怎麼可能不慌?!
趙乃明橫去一眼:「先切脈,命能不能保住!」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不汗毛倒立。
人家說不寒而慄,大抵如此。
躺著的那一個,是天子心愛所生下唯一的皇子,他的親姐姐是天子掌珠,如今朝堂上權勢熏天的永嘉公主。
他年僅十二,便已封王。
他的命要是保不住了……這固然是天災,但天子震怒,誰跑得了?
這筆帳恐怕是不會算在常恩王和康寧伯府嫡子頭上,倒霉的只有他們這些微不足道的人!
閔御醫跌跌撞撞衝上前去,哪裡還顧什麼望聞問切,捉了趙澈的手腕便來切脈。
脈象虛弱無力,但好在還吊著那麼一口氣,性命暫且無礙。
他之所以昏迷,大概是山崩時突然被埋在其中,又長時間埋著,才會導致人昏迷不醒,施針下藥,養上幾天就沒有大礙。
難的是,他的那雙腿。
瓢潑大雨沒有一絲停下來的意思,原本就陰鬱的天,因趙澈的情形,眾人心頭無不沉悶。
明明能凍死人的天氣里,閔御醫站起身時滿頭冷汗。
趙乃明見狀,越發沉默。
杜知邑側目一眼,會了意,沉聲問刀:「惠王殿下情況如何?」
閔御醫貓著腰,其實根本就不敢看趙乃明和杜知邑,聲音也只是勉強算得上平緩:「性命無礙,但臣看過,惠王殿下一雙腿,血肉模糊,想是被埋在泥石中時,受到了重物砸下,或是馬車的車身上橫樑一類,或是……山上滾落下來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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