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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想做人家的出氣包,於是訕訕告禮,匆匆離去。
周衍並沒有松下那口氣。
宋雲嘉不開口,他也不會與不相干的人說司隸院的事,照樣是冷臉駁斥回去的。
眼下宋雲嘉的神情臉色,可不像是好說話的模樣。
「傳肅國公問話這樣大的事,你也不知規勸元元,一味由著她的性子來的嗎?」
他果然一開口就是質問:「宋侍郎點你入司隸院,是看中你的才幹本事,大抵以為你能幫襯元元。
周衍,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傳召一位國公入府衙問話,她必定會受言官彈劾,此事一經傳開也必然滿城風雨,她年紀小沒歷練,難道你也不懂?」
很顯然,趙盈在殿上糊弄昭寧帝的那番鬼話,宋雲嘉是一個字也不信的。
周衍抿唇:「宋大人為殿下著想,我也為殿下著想,可我在殿下手下當差辦事,自然以殿下心意為先,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之處。
至於宋大人說的這些,我懂,我也都想到了,但宋大人怎知我未曾規勸過殿下呢?」
「你——」宋雲嘉一口氣憋著,確實生氣。
他氣趙盈如今行事這樣霸道,前兩日昭寧帝才金口一開,點了他提點指教趙盈行事。
可她呢?
全當沒有這回事。
分明那天還笑著說什麼,來日若真遇上棘手難辦之事,自己不敢定奪,一定麻煩他。
原來都是糊弄敷衍他的。
傳召孔如勉問話,這還不算大事嗎?
現在看來,周衍也是什麼都知道的。
她待手底下的這些人,也比待他更親厚三分。
宋雲嘉勉強穩著心緒,橫了周衍一眼,緘默不語,拂袖離去。
周衍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宋懷雍突然在他肩頭拍了下,他吃驚回頭,見識宋懷雍才沒說什麼。
「宋雲嘉就是這樣的,永遠高高在上,從小他就喜歡說教元元,連薛閒亭也沒少聽他聒噪,不然你以為元元她們為什麼不愛和他一處玩鬧,所以也用不著跟他生氣。」
周衍是不了解這些的,畢竟那就不是他生活的圈子,他和宋雲嘉從來都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只是覺得小宋大人他有些……」
周衍唉聲嘆氣的:「算了,他也是為了殿下好,倒像我背後編排人。」
宋懷雍大笑起來,在他背上拍了兩下:「你覺得他莫名其妙沖你發脾氣,這有什麼不敢說的?別說是你,我還覺得他莫名其妙呢。」
宋雲嘉這個人,用趙盈的話說,那叫不食人間煙火。
他身在紅塵俗世,卻又有最不顧人間事的一顆心。
不至於說他是超然灑脫,他離那個境界還遠得很,就是……挺糾結矛盾的一個人。
愚忠,兩耳不聞窗外事,明明身在朝堂,還是破例點他可以上殿聽政的,他從前也有建言,是極有用的,能看得出他有經世之才,一腔抱負,宋家把他教的極好。
但人情世故上,說他是一竅不通吧,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就是誰的面子也不看,他也不必看。
誰家的閒事他管過呢?
以前小的時候管管同齡的孩子們,那是他覺得自己跟個大家長似的,底下的弟弟妹妹們不爭氣,總要提點一二的。
現在都長大了,誰管得著誰啊。
況且他又不是個傻子。
那以前趙盈和薛閒亭他們不愛跟他玩,是因為點什麼,他自己心裡還能一點兒不清楚?
到如今趙盈入朝,他滿心不情願,還要端足了派頭繼續管教。
真有他的。
「我也很少見他生氣。」
別的話沒多說,他把手重背回身後:「走吧,元元去見皇上,這事兒跟你也沒關係了,我估計宋雲嘉後半天是要去大理寺尋人的。」
周衍唇角微動。
宋懷雍眼角餘光正好瞥見了:「有話想問我?」
他有些猶豫。
宋懷雍眼珠子一滾:「和司隸院的差事有關?不知道怎麼跟元元開口,所以想問我知不知道?」
其實他什麼都知道,周衍也了解他全都知道。
和太后的那個宋家相比,趙盈更親近的,明顯是侍郎府。
她孤身入朝不切實際,縱有趙承衍幫扶,但就趙承衍那個性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說不上朝就不上朝,她真在朝堂被人發難,難道還指望趙承衍來幫她嗎?
宋懷雍見他不吭聲,就知道自己沒猜錯,無聲嘆氣:「你為什麼不敢問元元?」
他一面說,一面下台階。
周衍和他並肩而行,聞言微怔。
為什麼不敢呢?
他定了定心神:「也不是說不敢,就是覺得殿下做事有自己的章法,她不說,或是不交辦的,一定有她的用意,她想告訴我們的,一點也不會瞞著。」
「那你還要跟我打聽?」
「我只是覺得如今在司隸院替殿下辦事,很多事就不免上心。」
「譬如殺害馮昆的兇手?」
周衍徹底頓住腳步,不再往下走:「你果然都知道。」
宋懷雍倒是又步下兩三階,回身看的時候得仰一仰頭:「是啊,我都知道,但誠如你所言,她不交辦給你們,當然是另有主意,來日也總不會瞞著你們,不然她費盡心思把你們弄到司隸院做什麼?當擺設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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