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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趙盈想不通。
她覺得不應該是被人出賣,但姜承德葫蘆里賣的又是什麼藥?
回京後肅國公府倒台,孔淑妃被貶為庶人,趙清封王爵卻被流放至涼州,一直到半個多月前女童走失,牽扯到她頭上,被禁足,被召回宮,再到今天姜承德的舉動……
這一切看似毫無關聯。
趙盈眼神倏爾變了:「我懷疑他是要坐實我擄劫女童的罪名,借搜查許宗之名,把走失女童弄到我的勢力範圍之內,再由他的人搜出來,到時候就是鐵證如山,我百口莫辯!」
第176章 與虎謀皮
可是話音才落,趙盈又搖頭:「那他直接上折要搜查許宗下落就是了,今天跑到司隸院,單純為了耀武揚威,在我面前耍威風的嗎?」
這的確像是姜承德會幹出來的事,但他未必這樣做。
要坐實她的罪名更要緊,姜承德一貫是張揚的人,從不知收斂二字為何物,莫說是對她一個根基尚不深的大公主,就是早年間對劉家,對肅國公府,他也從來如此行事。
只是眼下到了關鍵時候——只要扳倒了她,讓她滾回上陽宮從此安分守己做她的永嘉公主,趙澈便就再沒了指望。
趙清不中用了,只要再斷了趙澈的指望,儲君之位其實就是趙澄囊中之物。
姜承德囂張跋扈卻不是沒腦子,不然也不會立於朝堂幾十年。
單靠著姜家祖上的功績,還不足以支撐他走到今天。
周衍和宋樂儀對視一眼:「或者他只是來試探殿下,並無別的意思呢?當時殿下不是也說過,女童走失案應該和姜閣老沒太大的關係,畢竟他在金殿上跳起腳來要治殿下的罪,要是他,未免太心急了些。」
她是說過這個話,可姜承德今天的舉動實在太詭異了。
「你去寫摺子,明天上朝時帶上,姜承德不上折你就不上,他真的上折告我和宋子安欺上瞞下,私藏許宗,要搜查許宗下落,你就參他言辭無狀,堂而皇之登司隸院府衙大門來恐嚇威脅我。」
趙盈擰眉沉思:「徐冽帶著人搜查女童下落,徐照對此事極上心,可是兩日過去,沒有絲毫頭緒。
嚴尚書調查幕後主使之人,也沒有線索。
這一切就像是個死結,解不開,偏偏姜承德還要此時再來踩上兩腳。」
她揉著鬢邊太陽穴:「我明日要搬回上陽宮,宮外諸事,只能託付給你和徐冽,表哥他們會幫襯著你們行事,若有十分緊要的,表姐也會進宮告訴我。
姜承德的這個事……姑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奉功,等徐冽回來,讓他去找我,我有事情交代他去辦。」
的確是該把許宗從玉堂琴那兒接走了。
當日回京本想著玉堂琴不慣見京中諸人,彼時他身份尷尬,處境其實也尷尬,大概也少有人會登門拜訪,是以許宗在那兒不易被人察覺,她要去問話也方便。
現在看來,還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安全。
·
清寧殿,西暖閣。
昭寧帝盤腿坐著,紅檀木所制的四方案上刻成棋盤模樣,邊角處又嵌有各色寶石,一直延伸至四條桌腿上,仔細看正嵌做顫枝藤樣式。
羊脂白玉與墨翡做的棋子,躺在紅碧璽石打成的圓肚棋盒中。
今日天不錯,從西側窗邊滲入陽光,有微弱的幾縷打在棋盒上,紅碧璽石越發晶瑩好看。
嚴崇之掖著手立在殿中,面色不佳。
昭寧帝第三次叫他:「真不來陪朕下完這一局?」
嚴崇之站定未動:「皇上的棋局高深莫測,臣,下不明白。」
昭寧帝聞言放聲笑起來,把手上白子扔回棋盒裡,發出一聲脆響。
他身體稍正了正,側目去看嚴崇之:「嚴卿這是生氣了?」
「臣不敢。」嚴崇之的身體是僵硬的,嘴上說不敢,臉色可沒好看到哪裡去,「臣只是想知道,皇上打算什麼時候把三個孩子送回各自家中去。」
昭寧帝面不改色,還是擺手叫嚴崇之坐著說話:「你什麼時候查明白,朕什麼時候就放人。你也不用這個臉色,那幾個孩子是無辜的,朕也沒苛待她們,好吃好喝的養了這麼多天,今日就各自送回家。」
他果然揚聲叫孫符,等孫符掖著手進殿來,他交代了幾句,才打發他退下:「嚴卿,你覺得朕此舉不妥?」
妥或不妥,他是為君之人,沒有人能評說他的言行舉止是否妥當。
連朝中御史言官都不敢再直諫天子,嚴崇之自認沒那個分量。
昭寧帝看重他是不假,但昭寧帝不需要純臣,更不需要諍臣。
他一直在走的這條路,是昭寧帝並不需要的。
所以從頭到尾,他都是可以被放棄的。
嚴崇之往側旁官帽椅坐過去,搖頭說不敢:「臣只是不明白。剛查到此處時,臣甚至心驚,以為自己幹了半輩子刑名,竟出了這樣荒唐的錯,鬧出這麼離譜的笑話來,等到再三確定——臣不敢確定,只能進宮面聖。」
「朕已經等了你好幾天了。」昭寧帝點著桌案,笑著看他,「這案子曹墉之辦不了,他也不敢辦,只有你能,也只有你敢。」
嚴崇之呼吸微滯。
天子不愧是天子。
「皇上早就把一切都算準了,這盤棋,盡在皇上手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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