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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盈唇角上揚,索性往身後一靠,眉心挑著動了下,頗為無所謂的同她講起來:「孫貴人膽子小,承受天恩,時常惶恐。
四皇弟和寧寧太小了,都說人小福薄,她怕孩子長不成。
孩子落生那天,您怕招惹麻煩,連殿門也不肯踏足,所以只有我進了內間,陪著孫貴人。
她醒後跟我說,希望四皇弟出嗣——」
她尾音戛然而止,稍欠身,朝著馮皇后的方向挪了半分:「您聽明白了嗎?」
出嗣。
這樣陌生的字眼,叫馮皇后一下子想到昨夜趙盈和趙承衍之間那說不上來的古怪,還有孫氏那麼明顯的敷衍說辭。
「你是說——」馮皇后面色不虞,「孫氏想讓趙濯出嗣,過繼到燕王一脈,去做燕王的兒子?」
趙盈用沉默給了馮皇后一個肯定的答案。
馮皇后遲疑良久,倏爾笑起來:「笑話,實在是天大的笑話!」
她窮極一聲,求而不得的,對孫氏來說,竟是全然不想要的。
兒子,太子位,那把龍椅。
她一樣都占不到。
孫氏有了兒子,也極有可能得到那個位置,她卻心甘情願,主動放棄了!
何其可笑!
她從前看不上孫氏出身,不把那女人放在眼裡,到頭來竟是她自己活成了個笑話。
馮皇后咬緊牙根:「永嘉,這樣的事,你也敢應承下來,還敢拿到我面前來說,是真不怕我告訴你父皇,你父皇震怒,問罪於你嗎?」
第283章 斷絕後路
昭寧帝沒什麼機會問罪,因為馮皇后根本就不會跑到他面前去告發。
聰明人永遠懂得何為識時務。
無論前朝後宮趙盈都太有話語權。
她母家日漸式微,膝下又無所出,太后不喜歡她,昭寧帝和她那點什麼少年結髮的感情也幾乎走散在十幾年的內廷生活中。
趙盈能選擇跟她井水不犯河水,說白了是今後還有用得著她的地方。
馮皇后就算現在想不出到底哪裡要用得到她,也不可能跟趙盈發生衝突和摩擦。
在宮裡折騰了一清早,出宮那會兒已經是正午時分。
昭寧帝是一年到頭難得清閒,宋太后身體實在不好,他大年初一頭一天不得不陪在未央宮中。
所以趙盈是尋了時機儘早出宮,以免昭寧帝從未央宮抽身出來又要把她扣在宮裡不放人。
從前過年都是喜氣洋洋的,上陽宮裡能熱鬧上七天七夜,昭寧帝每年都不知網絡多少稀世珍寶往她宮裡送,她收到手軟,滿心歡愉。
如今不會了。
司隸院中也是冷冷清清。
尚書府不是不能去,那是她的親人,可畢竟只是甥舅,她想了想,還是吩咐了車夫駕車回司隸院。
卻在府門外遇上徐冽。
他是一個人來的,也不知道在此處等了多久。
除夕後半夜是下了場雪的,今晨起來入眼就已是白雪皚皚,滿上京銀裝素裹,各府邸宅院檐下冰凌懸掛,粉妝玉琢的奶娃娃滿院子跑著扔雪球,炮竹聲一響,這才是新年的熱鬧。
趙盈出門前特意吩咐底下的人不許掃雪,這會兒徐冽腳下的積雪卻已經化開,可見他站的實在夠久。
她下了車,攏了攏氅衣,出了一圈兒的灰兔毛風領越發把一張小臉裹在裡頭,腰間墜的是昭寧帝新賞的一隻金鈴鐺,走起路來叮噹作響,清脆鈴音好聽極了。
徐冽聽見聲音轉回頭看她,她夾風帶雪而來,踩在厚厚的積雪上,每走一步似都不太穩當。
於是他迎上前去三五步,腿長步子大,走近時沒敢造次,兀自遞了條胳膊送到趙盈身前。
趙盈也不客氣,搭扶上去,腳下漸次穩起來:「冰天雪地的,怎麼不進去等?你是來給我拜年的嗎?」
「我也有很多年沒這麼光明正大站在人前看看雪,進了門去等底下伺候的人又要顧著我,大過年的,叫她們自在些吧。」徐冽噙著淡淡笑意,已經跟著趙盈進了司隸院大門,「知道殿下一早天沒亮就進了宮,卻不曉得殿下何時會出宮。」
趙盈腳步略一緩:「我今兒要不出宮了呢?在司隸院門口站個一天一夜?」
「殿下不喜歡內廷,總會尋了由頭出宮的。」
她翻一眼去看他,料定他不是為了拜年而來。
宅院外積雪沒掃,院中落了一夜的白茫茫還是清理過的。
趙盈撤回手,領著人往三堂方向去。
揮春和書夏見狀便曉得這是有事情要談,極懂事的沒跟上去,就掖著手等在三堂外不遠處。
後來又有伺候的小太監奉茶水點心上來,各是各的,趙盈愛吃的,徐冽慣常吃的,可見素日裡全是特意備著的。
徐冽早習慣了,捏了塊茶點來吃:「不過這會兒正午,該吃飯的時候,殿下怎麼也不留在宮裡吃了飯再出宮?」
「宮裡吃的每年不都是那些花樣,一塊兒吃頓飯規矩又那樣大,好沒意思。」趙盈翹著二郎腿,丟了個梅子在手心裡,低著頭拿指尖來回撥弄,眼看著金絲黨梅外裹的一層薄薄糖霜沾滿手心,才撇著嘴停下來,「太后病重,父皇陪在未央宮,皇叔也在,她不待見我,我也不想在那兒待著。
餘下各處也並沒有十分想去的,連上陽宮都覺得陌生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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