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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懷雍和薛閒亭憋著笑,一個叫了聲阿叔,一個點了點頭沒說話。
這其實都要源於趙盈從前的貪嘴。
她小的時候貪吃,一天能吃五頓飯。
宋貴嬪在的時候,她跟著宋貴嬪住明仁宮,那時候明仁宮的小廚房隨時都給她預備著吃的,一天到晚灶上不熄火。
等到宋貴嬪過身後,她搬去了上陽宮獨居,這個習慣就從明仁宮帶到了上陽宮,更別說那時候御膳房每隔一個時辰還要往上陽宮送三五樣精緻點心,新鮮瓜果。
是以十歲之前的趙盈把自己吃的圓鼓鼓,並不是什麼清瘦之人。
不過她眉眼長得好,皮膚又白,昭寧帝嬌養她,把什麼好的都給了她,從頭到腳儘是金貴。
拿銀子堆出來的富貴花,就算胖一點,那也是粉雕玉琢的小胖子,照樣十分討人喜歡。
而且也的確沒有什麼人敢指著趙盈的鼻子說她胖,就連薛閒亭都瞞避諱這個,幾次三番旁敲側擊讓她少吃點,她一概不聽,他索性也不再說。
只有宋子安,每每見了她都叫她小胖丫頭。
他做長輩的,趙盈又不能把他怎麼樣,況且他嘴上說她胖,私下裡還是帶她吃遍了全京城。
趙盈咬著後槽牙笑道:「小舅舅耳提面命,我這些年時刻記著,也學一學那魏晉風流是什麼樣,一天只吃兩頓飯,甜點吃的更是少。」
她低頭看自己,嘖聲:「小舅舅年紀不大,也老眼昏花了?」
宋子安笑的就更大聲,提步上了台階,在她身前站定,拿手比了比:「長高了不少,六年不見,你派頭可真大啊。
這欽差揚州府,章樂清早就派人來知會我,讓我一定要來迎你行駕。
我尋思著當年跟在我身後的小胖子,又是我的晚輩,你品秩雖高過我,但你奉旨欽差,我卻不是揚州府屬官,咱們倆在這上頭算平級,怎麼還得叫我來跪迎你不成?」
他說完了才退半步:「這麼一看,是不一樣了,脾氣也見長,怎麼跟小舅舅說話的?」
就連趙承衍在她面前都不這樣拿喬托大。
可這就是宋子安。
他倒跟從前一般無二的脾氣秉性。
看來揚州官場六年,並沒能磨平他的稜角。
不過也是,這是宋家嫡子,宋子安這一輩的孩子裡,他最金貴,連他三個姐姐都比不上他。
他在揚州府,做了這個兩淮都轉運使,更像是昭寧帝放到揚州來的一雙眼,誰沒事來招惹他。
所以說外放也有外放的好處。
山高皇帝遠的,他耀武揚威,好不得意。
宋懷雍把人往府中請,又叫他走前面。
趙盈幾乎是跟他比肩而行的,身位上錯了一半而已,她略回頭,見宋子安對這別院毫無反應,想他在揚州六年,眼珠子一轉,揚聲問道:「小舅舅知道這別院是誰家的嗎?」
「許家的啊。」宋子安瞧了宋懷雍一眼,「我以為你知道呢。」
宋懷雍也愣了須臾:「今天才進城,我也還沒去見過澤修,並不知道這是他家的別院。」
怎麼又是許家?
趙盈擰眉:「許家竟這樣有錢嗎?」
「他們家裡有金礦,你說有錢沒錢?」
趙盈猛然駐足:「什麼叫他們家裡有金礦?」
她語氣不善。
大齊律法定死了,礦產類只歸朝廷所有,不許私人開採挖掘,這就跟嚴禁私鹽販售是一樣的道理。
倘或查出誰家私自開採礦石,哪怕你就只碰了一塊兒,那也是抄家滅門的大罪。
「全國各地的礦產,朝廷不可能全都派戶部的人去開採挖掘,所以在都是各家爭取那個資格,由朝廷准許,在地方開採礦石,所得上交,但可以得到一成利,這筆錢由戶部特撥,再由地方府衙銀庫轉出,這你總知道吧?」
宋子安仍舊背著手,聲音是輕飄飄的,似說著無關緊要的話題。
趙盈的眉頭就沒舒展開過:「揚州府的礦產是許家開採的?」
可是揚州府百年的望族都有,什麼時候輪到許家得這個好處了?
他們祖上是出過京官,在京城或許也有些人脈,這些年許宗把許家經營得好,在外口碑名聲也都不錯,但開採礦業是給極能撈油水的肥差,多少人削尖了腦袋要爭一爭,怎麼就輪到他們家了?
而且宋子安這樣陰陽怪氣的……
「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宋子安挑眉:「沒證據,猜測,聽不聽?」
他不是個會信口雌黃的人,何況是這樣的大事。
連宋懷雍都冷下了臉。
宋子安又瞥他一眼:「你跟許家那個許宴山,關係好到什麼地步?」
「莫逆之交。」宋懷雍陰沉道,「但茲事體大,我並不會因與他是莫逆之交就便徇私情,許家要真有惡行,該是如何便是如何。」
說話的工夫就到了正堂,趙盈先提步上台階,一行人進了屋中去。
底下伺候的小廝奉茶上來,不敢多聽多看,貓著腰匆匆退了出去。
宋子安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跟著他的圓臉小廝會意,跟著一道出了門,反手把雕花門給帶上,人就守在了門口。
趙盈問他:「這些人都是章樂清提前安排好的,小舅舅是連這位揚州知府也一併懷疑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罷了。」宋子安自始至終都極悠閒,人往椅背上一靠,「我懷疑許宗偷開了朝廷的金礦,我一個兩淮都轉運使都疑心這個,章樂清身為知府,倒從無起疑,難道不值得人懷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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