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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敢隨意走漏消息,禁軍接管下京中防衛,九門嚴守,雖然還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可是皇上一天不醒,他的心就一天落不下來。
沈殿臣在這裡胡攪蠻纏,今天他能來,明兒各部的尚書大人,御史台的言官御史就能圍堵宮門。
皇后的旨意是要他嚴守宮門,在昭寧帝醒來之前不許任何人出入,除去她的召見之外,誰也別想踏入宮門一步,連燕王在內也不行。
可是皇后沒有說過,誰敢請願跪宮或是擅闖宮門,他真的能夠當場誅殺。
這都是朝中重臣,與他同朝為官多年,他也下不去那個手。
現而今皇后和孫貴人陪在清寧殿,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管。
燕王殿下坐鎮府中,每日城門或是城中有何異動都要去回他一聲,可宮內的事兒,他也是概不過問。
就把他一個人夾在這兒,左右為難。
於是徐照深吸了口氣:「閣老何必要為難我呢?我也是聽吩咐辦事,當差的人罷了。閣老進不來這道宮門,還是去吧,去燕王府見一見殿下,不要再來了。
閣老,今兒您在宣華門外鬧一場,明兒若是姜大人也來,後兒宋大人也來,這差事您叫我如何當?」
沈殿臣面色鐵青,心下隱隱感到不好:「徐照,說句實話,皇上果真沒事嗎?」
徐照斬釘截鐵搖頭說沒事:「閣老放心,皇上一切安好。」
才有鬼。
昏睡三天,具體情況他也不敢到清寧殿去打聽。
皇后和孫貴人嘴巴嚴,清寧殿伺候的奴才嘴巴更是緊,生怕說錯一個字都要人頭落地。
徐照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有生以來真是第一次覺得有人這樣討厭的。
他從前怎麼沒發現沈殿臣是個這樣囉嗦聒噪的人!
徐照正要再尋了藉口打發沈殿臣快走,還沒來得及開口,沈殿臣已經深望了他一眼,轉身離去了。
·
昭寧帝是在當天下午醒過來的。
不過人還有些迷糊。
畢竟是昏睡了三日,且還是中了毒。
胡泰說他體內的毒素並沒有能夠完全除去,這毒實在棘手難辦,他拼盡畢生所學,也只是能讓昭寧帝清醒過來了。
馮皇后和孫貴人都在昭寧帝的床前哭過一場,反而是昭寧帝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冷靜清醒。
胡泰掖著手站在旁邊,昭寧帝喝了兩口水潤過嗓子之後,發現自己還是沒什麼勁兒,連轉個身去看胡泰都費勁,索性不折騰,銳利的眼神緊盯著床頂:「胡泰,朕還有多少日子?」
這話一出,胡泰嚇的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皇上千萬不要多心,這毒素雖然沒能盡除,可您已經醒過來,就不會再傷及性命,之後幾年時間裡,臣會悉心為皇上調養身子,只是……只是……」
「有話你就直說。」昭寧帝眼珠子一滾,勉強瞧得見一旁的馮皇后,「皇后也聽一聽。」
馮皇后心下一沉,別開臉去,作勢擦拭眼角淚珠。
孫貴人打算告退的,昭寧帝叫住了她:「你也一塊兒聽一聽吧。」
她才誒的一聲停下所有的動作。
胡泰猶豫再三,到底不敢欺君,還是如實回了話:「皇上眼下覺著渾身無力,便是毒性所致,大半年的時間裡恐怕都起不了身,只能這樣躺著,仔細調養,慢慢才會好起來,可即便是身上有勁兒了,能夠挪動了,您還是……您最好還是……」
「最好還是像個廢人一樣,躺在床榻之上,不要下床走動,是吧?」
胡泰緘默起來。
這殿中靜謐的可怕。
倒是昭寧帝自己,反而放聲笑了起來。
馮皇后眼底閃過驚詫:「皇上,您別嚇唬……」
「朕昏睡多日,皇后操持後宮一切,又封鎖消息,避免天下大亂,叫有心人有機可趁,想比是已經把事情查清楚了吧?」
這氣氛有些古怪,確實是不太對勁兒。
昭寧帝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似乎……似乎不以為意。
他是天子,起不了身,下不了床,如何把持朝堂,處理朝政呢?
身子拖垮了,就再也不能勤勉政務。
他怎麼會是這樣平靜的反應?
馮皇后分了心,還是一旁孫貴人不動聲色扯了下她的袖口,她才想起來要回話。
只是話才到了嘴邊,昭寧帝長嘆一聲,叫孫貴人。
馮皇后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唇畔。
孫貴人聞言上前小半步:「您要什麼?妾在呢。」
「你帶他們下去吧,朕和皇后,說說話。」
馮皇后眼皮突突的跳起來,轉頭去看孫貴人,正巧孫貴人也扭臉兒看向她。
二人四目相對,隱隱都感到不好,卻又給了彼此一個安心的眼神。
某種默契,從前一個不願高攀,一個看不上對方,在這一瞬間,全都消失無蹤。
孫貴人帶著胡泰等人很快退出了殿外去。
寢殿之中只剩下昭寧帝和馮皇后兩個人。
馮皇后生分,始終都只肯坐在床尾的圓墩兒上,連床邊都不肯挨著分毫。
昭寧帝動不了,卻看得見。
他眼角居然難得的有了一絲苦澀:「你剛嫁給我那會兒,不是這樣的性子。年輕的女孩兒都嬌氣,在家做姑娘時候有父母拘著,嫁了人,在王府,沒人管著,私下裡其實也很放肆。燒過王府的廚房,扮作小丫頭的模樣偷溜出王府去買糕吃,你那會兒,也就比元元大不了兩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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