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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他開口,才吸引了眾臣目光:「臣有一事不明,想請孫侍郎為臣解惑。」
昭寧帝挑眉看他,緊繃著的麵皮稍有鬆動:「你說。」
「肅國公雖然去朝多年,也的確沒有朝廷恩養的官銜,可他還是大齊的肅國公,世襲罔替的爵位在他身上,他究竟算不算百官之列呢?」
宋雲嘉挺直了腰杆,正對上孫其回望來的那一眼。
他冷麵冷眼,素日裡的溫和不見了蹤影,顯然是對孫其不滿到了極點。
孫其自己也不是傻子,感覺得出來。
他知道今天彈劾趙盈就是在玩火,昭寧帝帶著頭的對他沒好感,他就討不到什麼好。
不過宋雲嘉跳出來為趙盈說話,他有些沒想到的。
宋雲嘉看似一直都秉持中立的態度,再加上他們在朝年頭久了,宋雲嘉要走一條什麼樣的路,大家心裡都明白,他自己也被教的很好,是以極少摻和到這種事裡來。
上一回太極殿上趙盈被沈殿臣和姜承德兩個人一起發難,他站出來為趙盈解了圍。
孫其後來仔細想過,也許是覺得親近,畢竟還有一層表兄妹的關係在。
也可能單純覺得朝堂上這麼多的人,什麼所謂肱股之臣,對著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步步緊逼,咄咄逼人,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才站出來解圍而已。
不管是怎麼樣,今天他還跳出來替趙盈說話,他的心就一定是偏了的。
孫其冷嗤了一嗓子,聲音也是涼涼的,一丁點的溫度也沒有,一出了口,恨不能把人凍僵住:「小宋大人一貫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一個人,朝堂政務自是一把好手沒的說,旁的事情,今天我參他,明日他彈劾我,小宋大人是從來都不摻和的,如今也肯下場為人分辨了?」
他冷嗤,宋雲嘉卻學不來他的那番做派,照樣淡淡的:「我立於太極殿,難道在孫侍郎的眼裡,是個不能開口說話的?」
孫其叫倒噎住。
事實上是他們平日都小看了宋雲嘉。
畢竟宋雲嘉老是悶頭做事少開口,能力才幹雖然都很強,可就是給人一種溫吞溫潤的感覺,便讓人覺得他是個口不能辯的。
他年少時也曾與人清淡,只是不愛沽名釣譽,於他而言,什麼清名美名不過過眼雲煙,真要像沈明仁那樣,人人追捧,他反而覺得丟身份的很。
孫其無語,但既然兩個人對峙僵持,他總不能不說話,便硬著頭皮橫了宋雲嘉一眼:「我並沒有這樣說,只是好奇的很,畢竟小宋大人一改常態,難道也不許人問兩句?」
趙盈有些聽不下去了。
照理說孫其也是科舉入仕的人,即便有姜承德的提拔扶持,能走到今天這位置上,自己也多少有些手腕和頭腦的。
在昭寧帝的暴政之下,一個不留神腦袋可能就搬了家,最危險的那幾年他熬了過來,這就相當的不容易。
但這是幹什麼呢?
這幾回這些人在太極殿彈劾她,都是跟她打口水仗。
一個兩個都是朝廷重臣,站在金殿上跟她小姑娘家逞口舌之爭,也不害臊,簡直是恬不知恥,辱沒了讀書人三個字。
趙盈扶額:「孫侍郎的話,好像扯遠了。」
她腳尖轉了個方向,自然而然就轉了身,乜孫其,揚聲又問了他一次:「國公爺襲朝廷爵位,司隸院監察百官,他不在我司隸院監察之列嗎?」
很明顯,孫其準備的相當不充分。
畢竟孔如勉是淮陰孔家的家主,人際關係又一向都不錯,加上他雖去朝多年,但孔家子侄在朝為官者本來也多,還有孔淑妃和趙清,朝野上下多少總要賣孔家幾分薄面。
且這個情形和姜家又不大一樣的。
誰讓姜承德成天眼高於頂,恨不得拿鼻孔看人,不知多少人背地裡看不慣他的做派,不滿他的狂傲不遜,只不過不敢宣之於口罷了。
所以他今天彈劾趙盈,又專程提起肅國公一事,起初盤算的極好,想著朝中總有人會站在他這一邊,替他說話。
就算是姜承德,再和孔家不對付,但是能打壓排擠趙盈,就為趙澄進司隸院提供了更多的機會。
他只是算錯了宋雲嘉。
更算錯了宋雲嘉的口才。
「若依小宋大人之言,肅國公自然是在司隸院監察之列的。」
趙盈學他先前模樣,十分不屑的嗤了聲:「所以孫侍郎今日彈劾,是在惡意中傷我了?」
「倒也未必是惡意中傷吧?」
陳士德被罷官斬首,抄家清算,但御史中丞的位置還要有人做的。
吏部考評往年政績,擬定人選,呈送內閣後,只用了兩日,就選定了原監察御史馮孟徽補缺出任。
他是個鐵面無私的人,從歷年政績考評以及經年履歷乃至於他的出身來看,他早就該升任這個御史中丞的,甚至早在陳士德升任御史中丞的那一年。
至於為什麼一直壓到了如今,箇中緣由,朝中眾人心知肚明罷了。
不過馮孟徽這人有個極惹人討厭的地方,迂腐,呆板,簡直像極了一個老學究。
趙盈一看見他頭都大了。
當年她剛入朝的時候,就是馮孟徽第一個跳起腳來反對她。
後來趙澈御極,那樣的暴戾戮殺,都沒能嚇退他。
她剛一攝政,又是馮孟徽帶頭彈劾,更可怕的他還煽動朝堂,罷朝威脅趙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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