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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顯然是早得過太后叮囑,趙承衍才發了問,他立時就壓著嗓子回話:「大殿下幫著孫淑媛打點修葺麟趾殿一事,眼看著麟趾殿修整一新,差事本該結了。
可大殿下昨夜裡也不知是在哪裡吃醉了酒,今晨起來……今晨起來宮娥發現,他抱著鳳仁宮的綠芸姑娘就睡在麟趾偏殿,一身酒氣尚未散盡。
綠芸姑娘已經尋了一回死,皇后娘娘也提了淑妃娘娘好一番的訓斥。
這事兒驚動了皇上,皇上聽說大殿下是在麟趾偏殿幹這樣的事,一時要打死他,這才鬧的太后宮裡也知道了。」
趙承衍眉心一冷,側目去看趙盈。
趙盈眼底燃燒著一簇簇的怒火,小手也攥緊了,骨節隱隱泛白。
到了嘴邊的話他問不出口了。
上次不歡而散,小姑娘好像是記了仇,都多少日子了對他總愛答不理的。
他很想問一問,趙清乾的這檔子事,她知不知道,又知道多少。
怎麼會這麼巧?
修葺麟趾殿是她提議的,讓綠珠代中宮行事,與孫淑媛一起料理麟趾殿事也是她提出來的,只有趙清……
她也控制不了。
趙盈早察覺到了。
趙承衍對她不似從前那樣信任,如今但凡出了事,他恐怕都想懷疑是她的手筆。
想想當初說的那些話多可笑。
只要她不霍亂超綱,他都不過問。
就算真是她使下作手段陷害趙清,但這也算霍亂了朝綱嗎?
趙盈往旁邊挪了挪,越發離他遠了很多,明知道外頭駕車的小太監能聽見,仍舊冷冰冰問他:「皇叔該不是想問我,此事與我是否有關吧?」
趙承衍一時語塞。
趙盈面色越發森然:「那是我案子我母妃牌位的麟趾殿!再有三日,就是我母妃忌日。
皇叔,人心都是肉長的,你這麼想我?」
「我沒說是你……」
可小姑娘一副巨人千里之外的漠然,顯然不太願意聽他解釋。
馬車停在順安門外,趙承衍領著趙盈下車,小太監頭前引路,徑直往太后的未央宮去。
進殿時趙盈才發現,昭寧帝、馮皇后,還有孔淑妃和趙清,全都在。
這也罷了,昭寧帝左手邊坐著孫淑媛,這就有點離譜了。
趙盈眼皮跳了跳,惡狠狠盯著趙清的背影瞪了一眼。
從她進門,昭寧帝的目光就沒再挪開過,見她這一眼,就知她全然知曉了,頗為無奈的叫了聲母後。
太后也是冷言冷語的:「用不著叫我,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想瞞著誰?
宋氏過身時,你重新修整麟趾殿,打從那開始,整個麟趾殿就專供宋氏一人。
那是你的心頭肉,你為她連御史言官也殺了,皇后也差點兒追封了,修整一個麟趾殿,我不說什麼。
六年時間,才六年時間而已!」
太后一拍身下寶座的扶手:「僅僅過了六年,宋氏忌日之前,你又要修葺麟趾殿,惹出今天這樣的事情來!」
趙盈只覺得渾身汗毛倒立。
修葺麟趾殿是她提議的。
她懂了。
趙清做這樣的糊塗事,趙承衍在場沒什麼,畢竟他是宗人令。
孫淑媛在場也沒什麼,畢竟這件事情一向是她主持著的,她也該在場。
唯獨她不該在。
偏偏太后派人到燕王府去,點明了是她和趙承衍一同入宮。
太后是什麼都知道,卻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趙清是她的親孫子,她趙盈算是個什麼東西呢?
趙盈一顆心似跌入冰窖,徹底冷透了。
她從趙承衍身邊邁出來兩步,雙膝一併,跪在了趙清身邊:「皇祖母,修葺麟趾殿,是我跟父皇提的。
母妃在的時候我還年幼,她過身多年,我也沒有好好盡過孝。
如今我十四了,眼看著行過及笄禮就成人了,所以今年母妃忌日之前,我想盡一點孝心。
卻沒想到惹出這樣的事情來……」
昭寧帝顯然不快:「母后,這跟元元沒關係。」
「元元,你母妃生前寵冠六宮,那是專房之寵,你就算年紀小,也不是不知道吧?」
趙盈抬頭,與太后四目相對:「我知道。」
「所以你母妃生前吃過什麼苦,受過什麼委屈?」
趙盈咬緊了牙關,搖頭說沒有。
太后嗯了聲:「她生前享盡天下福氣,身後極盡哀榮,你要盡孝,去她牌位前誦經就是。
你弟弟這些天來,手抄佛經,連書房都不去了,你又知不知道?」
「母后!」
昭寧帝壓著聲音呵了一句。
太后猛然拍案:「你安生給我住嘴!」
她就這麼三個孫子。
打從宋氏進了宮,後宮就再沒有別的女人能侍寢。
宋氏死後,皇帝得了個孫氏,她縱有再多不滿,強壓著,什麼也沒說。
可孫氏於子嗣上沒福氣,孩子沒能留住。
她都到了這個年紀了,看不到皇帝子嗣繁盛。
如今為了麟趾殿的事,還要她賠進去一個孫子嗎?
太后轉頭去叫馮皇后:「綠芸是你宮裡人,皇后怎麼說?」
老太太在氣頭上,且這個架勢,當著昭寧帝的面,跟趙盈說這種話,孩子跪在殿下,她連叫起的打算都沒有,簡直是要跟昭寧帝再撕破一次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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