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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冽的名號,饒是他們這些鄉野村夫,也都是聽過的。
昔年徐小郎君一手五虎斷門槍耍的出神入化,武舉路上無敵手,他們這些人誰不知道?誰不羨慕的?
偏這一位是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箇中好手,更不知惹得京中多少閨閣女孩兒為他傾心。
年紀輕輕,已負盛名,天子金殿點新科,一句「生子當如徐六郎」又不知羞煞多少高門郎君。
後來種種,實屬可惜。
眼下徐冽都不必端什麼氣魄與架勢,他站在趙盈身側,口出維護之言,面色陰沉,語氣冷肅,眾人便心生懼意。
劉屠戶硬著頭皮叫徐郎君:「你家小侄女也丟了,連皇上都下了旨把她禁足在司隸院中,她怎麼會是冤枉的!」
這話掰來扯去其實就那麼幾句,徐冽都快說煩了,也快聽煩了。
他本就不是什麼耐心十足的人,遇上這等蠻不講理的人更懶得多說一個字。
方才沒把他們抓進來前,周衍真是好脾氣的同他們各種講道理,完了這些人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還是一口咬定天子下旨,殿下就定然有罪,非要讓殿下把孩子交出來,給他們一個公道。
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趙盈腳尖微動,往前挪了小半步,在徐冽右臂上輕拍,他深吸口氣,讓開身。
她掃量過牢房中眾人,嘖了聲:「孤被禁足,便是有罪,絕不會是冤枉的?」
「對!」劉屠戶斬釘截鐵,不假思索就接了一句。
「那你們身在司隸院大牢,也是有罪了?」
「那是你——」
「孤為尊,為官,孤拿了你們,豈容你們辯駁半句?」趙盈面龐才冷下來三分,「劉屠戶,孤用你的道理跟你講道理,你只說,是也不是?」
「這……」
劉屠戶一時啞然。
一旁孫鐵匠見狀不對,忙接道:「你是強詞奪理,我們是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家公主,要殺要剮,本就隨你一句話而已,何必跟我們說這些!」
「對,要殺要剮,憑孤心意,孤何必同你們浪費唇舌?」趙盈橫過去一眼,「當初處置陳士德,問斬馮昆,流放胡為先滿門男丁,難道是你們做的?
這些朝中重臣,權貴高門後人,孤處置起來從沒手軟過,你們在司隸院的大牢里口出狂言,單憑你們辱罵孤,孤就能治你們的罪。
不分是非,不講道理,再怎麼胡攪蠻纏,難道連人也不會做了?」
徐冽側目去看她,眉心微動。
殿下還是在意的吧?
她的名聲,在百姓眼裡趙盈是什麼樣的人。
她從來表現的不以為意,實則心裡還是在乎的。
她雖抓了這些人,但還願意紆尊降貴到這牢房來,同他們講一番道理。
徐冽呼吸又重了些:「殿下……」
趙盈沒看他,目光始終落在牢房之中。
光線是昏暗的,只有牆上一方小小窗戶透進幾縷薄弱的光來,勉強能夠看得清每個人臉上的表情變化。
趙盈倏爾笑了。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古道熱腸。
他們自以為是受害者,所有人都會可憐他們,那些街坊四鄰也是這麼想,所以跟著他們鬧到府衙來。
周衍這個三品司隸監好言相勸他們仍舊有恃無恐,旁人都走了,他們被抓了。
直到她出現在此處,說出那番話之前,他們都是這樣的心思,所以才敢罵罵咧咧,口出狂言。
眼下嘛——
趙盈嗤了聲:「你們兩個的孩子,只有孤才能救得回來,也只有孤,才肯救。」
孫鐵匠好似是比劉屠戶明白些道理的。
趙盈此言一出了口,劉屠戶便又要叫囂的,結果被孫鐵匠一把給按住了:「殿下是說你肯放人?」
「你說什麼?」
趙盈的聲音在空曠的監牢中顯得越發清冷,是沒有溫度的。
孫鐵匠立時改口:「殿下怎麼救人?」
看來也不是完全的無可救藥。
「你們來鬧之前,應該也發現了,孤雖然被禁足在司隸院,但是城中並沒有人搜查走失女童的下落。」
孫鐵匠和劉屠戶對視了一眼,全都不說話。
徐冽相當適時的接上趙盈的話說道:「熙兒出身高門,同你們家的孩子是不一樣的。」
徐熙是高高在上的名門貴女,自然和他們家的女孩兒不一樣。
朝廷說不重視吧,這就禁足了永嘉公主。
可如果說有多重視這個案子……怎麼沒人搜查呢?
連徐熙都沒人找,他們家的孩子就更不會有人過問半個字了……
「孤可以放了你們,你們也照樣可以認為是孤抓了你們的孩子,至於是非曲直,孤和你們實在說不著,但你們要清楚,只有孤可以救你們的孩子,這就夠了。」
「你——」
「公主——」
身後是劉屠戶和孫鐵匠的聲音同時響起,趙盈轉身要走時,身形頓住,又回頭瞥了一眼。
男人臉上的焦急是不做假的。
尋常人家的長輩,就應當是這樣的。
趙盈淡漠收回目光,一言不發,縝著臉朝牢門口方向快步走去。
如果不是昭寧帝,她也可以享受父親的疼愛,母親的照拂,家中長輩無微不至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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