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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李二人隱隱猜得出她想幹什麼,但誰也沒敢多嘴問,就帶著手底下的人先清點陳士德家產去。
趙盈陪著趙承衍坐在正堂屋裡。
屋外榕樹上蟬鳴不止,趙盈卻心情大好。
趙承衍冷不丁斜她一眼:「算來算去,抄家的差事還是叫你算計到了司隸院手裡,挺得意的?」
趙盈晃著兩條腿,坐也沒個坐相,帶著裙擺一起擺動,偶爾露出絳紫鞋頭綴著的三五顆明珠:「我想著底下的人當差辦事也辛苦,叫揮春和書夏準備了些銀兩,打算等陳士德的案子徹底結束,讓周衍分發下去,算是賞他們辦事得力。」
「你也不怕你手底下的那些校尉巡察以為這是從陳家抄出來的銀子?」
他好似有些不大高興。
趙盈咦了聲,狐疑望去:「我賞底下人那點兒錢,還不值當從陳士德的家產里貪出來吧?」
趙承衍有些無奈:「你帶著周衍和李重之來抄家,是不打算動陳士德的家產了?」
「周衍是我親自選出來的人,李重之是舅舅替我選上來的,他們兩個將來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我瞞著誰也不至於瞞著他們。」
趙盈說的坦蕩,目下更是清明一片:「我就是動了陳士德的家產,填了自己的腰包,他們看不過眼,大可以從司隸院走人,更可以一本奏摺參到父皇那裡去,我又沒攔著他們不許。」
她的性子實在不知道是隨了誰。
這兩天京城之中傳言紛紛,大多是有關於她的。
牝雞司晨之說最多,但那沒什麼。
朝中百官尚且有此番言論,何況市井小民。
可她日前提了陳士德出大理寺,用囚車押著一路帶到陳家來,鬧的沸沸揚揚。
偏偏也不知是她手底下的人嘴碎,還是陳家的人這兩日定了罪後收監下獄傳出這樣的話,總之那日她在陳家耀武揚威,以陳士德家眷性命為要挾的事,竟也在城中流傳開來。
一時間百姓無不議論,養在深宮的永嘉公主,竟是個心狠手辣,蛇蠍心腸的陰狠毒辣之人。
小小的年紀就有這樣的手段,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一般,再過幾年,可還了得?
這樣的話他乍然聽聞時本吃了一驚,可轉念就想到她那天是怎麼對待劉榮的,便又不覺得奇怪。
後來私下裡也問過徐冽,證實了那些傳言不假,心下更多的就是無奈了。
她自己倒像沒事人一樣。
這幾天她早出晚歸,有時一整天泡在大理寺,有時一日都在雍國公府做監工,盯著工部的人修葺國公府,除了在太極殿上見她之外,在王府里竟少看到她的身影。
那些話,他也沒顧得上問她。
趙承衍再三的想了想:「外面的傳言你不管?」
趙盈晃動的鞋頭突然停住:「我知眾口鑠金,但天下悠悠之口,我如何堵的上呢?嘴長在人家身上,要說什麼,我既然攔不住,當然沒必要為那樣的事而煩心。」
她面色寡淡,像是真的不放在心上:「其實帶陳士德回陳府那天,就聽到過一些不堪入耳的話,我後來叫茂深責過那些人,但皇叔你看,這些人,竟像是渾然不怕的。」
無論是議論朝廷重臣,還是議論皇族,都是死罪。
但趙盈沒法子追究。
事情就是她做的,她真的追究起來殺了人,難道那些事她就沒做過了?
只會更加落人口實罷了。
殺人容易,要轉變她在百姓心中的印象不容易。
「陳士德十年時間貪了這麼多銀子,等他斬首示眾後,司隸院會出告示,將陳士德的罪行揭露,老百姓嘛,都是那樣的。」趙盈唇角勾起的弧度帶著不易察覺的嘲諷,「他們和朝臣一樣,見不得我以女兒身入朝為官,翻手為雲覆手雨。
但他們和朝臣又不盡相同。
陳士德貪墨幾十萬兩,搜刮的是民脂民膏,那些銀子裡,說不得就有他們的血汗錢。
我是心狠手辣了些,但也是我定了陳士德的罪,砍了陳士德的頭,他們該罵陳士德,更該謝我才對。」
原來她心中早有計較。
趙承衍看著她,只道她如今行事越發周全。
思前想後,她做得極好,並不是只爭眼下高低短長的。
而這些事,她都沒有再依靠他。
趙承衍笑了笑:「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趙盈難得見他面上展露出笑容來,頓了一瞬:「皇叔該多笑一笑,年紀輕輕的,總是愁眉苦臉,像誰欠了您幾百萬兩銀子似的,這人多笑笑,自己心情也好呀。」
趙承衍眼角的笑意就盡斂去了:「劉榮昨夜裡送了張紙條,讓我告訴你,這兩日他應該還會有所行動,至於是失手逃脫,還是為你所擒,你隨便。」
她這些天忙著陳士德的事,劉榮那裡倒沒怎麼顧著。
而劉榮自那日被她放走後,也是第一次送信回燕王府。
看來是買兇之人按奈不住了——
「陳士德背靠著姜家風光了這麼多年,我才定了他的死罪,買兇之人就催劉榮再對我出手,栽贓嫁禍這樣明顯,手段未免太拙劣了些吧?」
趙承衍面色沉沉,嗯了一聲:「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倒不如拿了劉榮,關在大理寺監牢之中,看守再薄弱些,也看看那些人會不會狗急跳牆,在大理寺的監牢之中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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