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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擺手叫趙盈坐:「你母妃進宮之前,你父皇雨露均沾,從不曾專寵哪宮,我也不例外。
你母妃昔年專寵,後宮稀進御,她走後你父皇又得了孫氏,一年後又成了劉氏,我的鳳仁宮,你父皇很少來。
從王府到齊宮,綠芸陪著我的時候更多些,我不疼她,難道疼你?」
身邊的體己人,感情自然是不一樣的。
趙盈默然許久:「您是真的想叫綠芸跟了大皇兄嗎?」
馮皇后面色陰鬱:「趙清行事狂悖,更何況眼下肅國公府犯事,他自身難保,綠芸就算跟了他,也只有受苦的份兒,這道理我懂,不用你來同我說。」
她眼角的餘光瞥見趙盈撫袖口的動作時,神色一凝,抿唇又不說話了。
下意識的動作是連趙盈自己都沒太留意的,聽她沒了聲音,才望過去:「那您送了綠芸出宮,是打算在宮外安置她了?」
就算沒有她,馮家要安置一個人,也綽綽有餘。
只是綠芸壞了身子,想嫁個好人家,便有些為難。
馮皇后真把她當家人一樣的,又恐怕她婚後受委屈,在綠芸的事上,的確犯難頭疼。
「我原想著,要麼趙清以正妃之禮迎綠芸過門,往後他仍可以有高門貴女做正頭王妃,只是他的王府里,誰也別想壓過綠芸一頭,但太后不肯。」提起太后,她更顯得冷漠,嗤笑又道,「再不然,趙清也總該為此事付出代價,上京他是別想待著,總要給綠芸一個說法的。」
但是眼下都不成了。
她抬手壓在鬢邊,揉了一把:「孔家一出事,我什麼都不能再跟你父皇提。
你的奏摺送回京城那天,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我父親特意叫我母親進宮來說,不要再跟你父皇提綠芸的事。」
趙盈摸著鼻尖,把她的話接過來:「再提顯得您是落井下石,大皇兄總是脫不了干係了,父皇雷霆手腕,處置起肅國公府上下與孔娘娘都不留情面的,大皇兄也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雖不是給綠芸的交代,卻也足夠您為綠芸出這口氣,實在不必叫人覺得您此時落井下石,說不得還要把馮家扯進來。」
馮家的處境,委實有些尷尬。
馮皇后是獨女,兄弟姊妹一個也沒有,出了她一個皇后,多尊貴的事兒,可惜了家中無人。
她遠房堂叔倒是有兩個兒子,但都是不爭氣的。
加上昭寧帝對她總淡淡的,推恩馮氏一族也只是依照定例,對馮家的提拔,甚至都不如對宋家。
所以這些年朝野上下,幾乎不見馮家人身影,依靠的,也不過是祖上留下來的最後那點功勞。
承了勳爵,宮裡馮皇后又從無錯處,馮家和鳳仁宮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相互依託,相互扶持著走到了今天的。
但將來呢?
趙盈深吸口氣:「你和大皇兄有了間隙,說是有了仇也不為過,就算父皇不會因肅國公府的案子遷怒,最終不會下狠手責罰,您和大皇兄之間,將來也很難和平相處。
二皇兄有外祖可依仗,如果他上了位,自然要尊姜娘娘這一宮皇太后。
您是中宮嫡母,可馮家卻只怕很難走出一個皇太后來。」
「你這會兒倒不怕我請了你父皇來聽你高談闊論了。」馮皇后面無表情的看她,「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你弟弟。」
可她的面無表情,等話音落在弟弟二字時,自眼角眉梢流露出些許淡淡的嘲弄。
趙盈確信她沒看錯,於是心口一緊。
每每遇上這種容易叫人生疑的情況,她總下意識想起她的出身。
天下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宮裡的人精究竟被瞞住多少,還是僅僅因為昭寧帝的暴虐而無人敢議論半個字,她是真的不得而知。
偏偏這樣的事還不能拿來試探。
馮皇后的嘲弄,從何而來?
從趙澈嗎?更像是她對趙澈的維護與態度上。
趙盈穩了穩心神:「澈兒是我親弟弟,我為他籌謀,您覺得不對?」
馮皇后古怪覷她一眼:「所以搬出宮,又費盡心思把趙澈從劉氏身邊送去孫氏那兒撫養,再到你扳倒劉家,建立司隸院,在太極殿上如魚得水的趙元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趙澈鋪路?
在他醉酒大鬧上陽宮,差點兒沒把你打死的情況下?」
趙盈先應了一半,冷冷開口:「只有沒有母族可以依靠的人,才會真心對我們姐弟。
孫淑媛沉寂這麼多年,還能有專寵的一天,她有這個本事,就能在這深宮中護得住澈兒,護得住我。」
她連眼神都冷肅下來:「皇后娘娘,您知道劉氏死前跟我說過什麼嗎?」
馮皇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趙盈的存在是她們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比趙澈更厲害。
昭寧帝十幾年如一日的疼惜她,恨不得摘星捧月,不都是為了她那張臉。
宋氏死了快十年了,在昭寧帝心裡的地位卻從來就沒有變過,昭寧帝真的愛極了她,哪怕她死了,旁人也分不走昭寧帝半點真心。
趙盈這個人,就是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們,什麼名門貴女,什麼才情無雙,到頭來連個死人也比不過。
所以劉氏又能跟趙盈說什麼好聽的話呢?
馮皇后合眼:「你替你們姐弟選中了孫氏,將來自然是同孫氏扶持與共,你既知我為你母妃的緣故不待見你們姐弟,一年也少到我鳳仁宮來正正經經請上一次安,現在是怎麼想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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