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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父皇打算在年前給趙清說定親事,等出了年復朝封王之後,留他在京城完婚,便將他貶謫出京,無詔不得回京。」
和她預想中的也一樣。
趙盈嗤笑:「留在京城怕生出禍端,放出京卻不怕他羽翼漸豐嗎?父皇分明是有意放他離開京城是非之地,將來如何,憑他自己的本事罷了。
他若爭氣,說不得來日殺回京城,照樣還是父皇的血性好兒子。
若是不爭氣,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等到兄弟們上了位,無論是誰登基做皇帝,都不會留他性命。」
她也算看的透徹,不至於說昭寧帝寵她十幾年,她就真當那是個慈父。
趙盈眼底閃過厭惡,匆匆掠過,很快掩去:「父皇既是這樣的打算,給他選的王妃,一定出身不俗吧?」
「太原王氏的嫡次女,今歲十七,比趙清小一歲,她阿姐嫁的是清河崔氏,她阿妹許婚河間辛氏,你知道的。」
太原王氏女!
昭寧帝還真是給趙清選了一門好親事。
只是她記憶中,前世趙清被發落涼州之前,昭寧帝替他選中的王妃出身寒門,是靠軍功起家,掙出彼時一份家業的。
看來昭寧帝為了他這幾個兒子,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前世趙清是因綠芸那件荒唐事惹惱了馮皇后,昭寧帝順水推舟把他貶謫出京,可肅國公府還在,趙清不需要娶高門女做正頭王妃,他缺的正是軍中勢力。
可如今肅國公府沒了,孔淑妃也沒了,無論前朝還是後宮,再沒人能如從前孔如勉父子在時那樣扶持他,所以他需要一門好的姻親。
太原王氏嫡長女是同清河崔氏聯的姻,崔氏一門於太宗皇帝朝時還出過兩個國公,就是到了如今,也不至於敗落到哪裡去,人家全族行事低調,可那不代表沒有地位和名望。
至於河間辛氏就更不必說,辛六郎成婚就要內遷入京,有了這樣一層關係在,若趙清手腕高明一些,能騙的王氏女一顆真心,為他奔走,來日在京城也有了替他說話的人。
明明早就知道的事,今日從趙承衍口中得知,趙盈心中還是難過了一場。
她臉色不好,趙承衍本想邁步過去,揉一揉她頭頂,到底沒動:「難過?還是失望?」
趙盈搖頭:「我有時候在想,父皇真是一個矛盾又複雜的人。」
趙承衍沒接話,靜靜的等她後面的話。
她揉了揉鼻頭:「父皇那樣愛我母妃,對趙澈卻並沒有格外的憐憫與疼惜,他愛重我母妃,可卻從沒有想過捧著趙澈上位。
趙清的混帳事是在麟趾殿做下的,就在我母妃忌日之前,可是一轉臉,父皇還是替他鋪路。
皇叔您說,這是不是很矛盾?」
於趙盈而言,這不僅僅是矛盾。
昭寧帝這樣的心思,幾乎等同是變態。
兒子不是兒子,更像是他手裡的風箏,或是他棋盤上的棋。
他希望看到兒子們廝殺,誰殺紅了眼,踩著累累白骨走到他面前,誰就是他最出色的孩子。
心愛的女人留下的骨肉,就那麼一個,與他的骨肉,他也沒有半分的疼惜,還不是要把趙澈扔到這樣的境況中,叫他去跟趙清趙澄兩兄弟爭個你死我活嗎?
趙盈垂下頭:「父皇他就從來不怕趙澈會輸嗎?趙澈輸了,不光是他要死,我也活不成,母妃就留下這麼一雙兒女,他真的有想過如何保全我們嗎?」
趙承衍眉心動了動。
她的後路,昭寧帝早就想好了的。
趙澈的將來,昭寧帝是全然不在意的。
那種心態他其實懂。
是很變態,但這就是皇家。
他們這些人生下來就註定了一輩子要為了那個位置去拼搏,去廝殺,哪有什麼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父皇何等仁聖,世人皆稱明君,可到底不也是留下個爛攤子,憑著昭寧帝自己屠戮手足才能穩坐皇位嗎?
趙家的血液里,流淌著的就是這樣的東西。
嗜血而又殘忍。
·
趙盈思忖再三,還是決定暫且儘可能的打消趙澈的疑慮。
玉堂琴他是見不到了,杜知邑卻可以。
宋懷雍正好休沐,她一大早叫人去侍郎府送了信,叫上他一起,在雲逸樓見的杜知邑。
彼時杜知邑也有些驚詫的。
趙盈的心思他是真自己看明白的,但今天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趙澈就坐在他正對面,薛閒亭和宋懷雍一左一右的坐在趙盈身邊,趙澈話不多,從進門之後他幾乎就沒怎麼開過口,多聽多看少言,簡直太乖巧了。
但無論是薛閒亭還是宋懷雍,對他的態度都有些微妙。
杜知邑覺得這很煎熬。
「我以前也聽說過,康寧伯府的杜三郎很能幹,今天才知道,原來連雲逸樓都是你的產業。」他眼底亮晶晶的,寫滿了崇拜,「有時候又覺得羨慕,你們在宮外,天高海闊,要怎麼樣都行,我出宮一趟卻都麻煩,還要阿姐到皇后那裡去替我說。」
他語氣中滿滿的低落,趙盈拍了拍他頭頂:「你這麼好奇宮外的事,我帶你見杜三,正經事情你一概不問,倒說這些有的沒的,也不怕叫人家笑話。」
杜三尷尬的訕笑:「不笑話,不笑話。」
這位祖宗是想叫趙澈問他什麼宮外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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