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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寂聽她話中隱有自嘲兼消沉,登時明白過來,忙又貓著腰上前三兩步:「是師父吩咐奴才來給娘娘送些東西,已經都交給娘娘宮裡的姐姐們了。
娘娘千萬不要多想,眼下大公主正在清寧殿回話,奴才從殿中退出去時,大公主給了奴才個眼神,想是為娘娘的事情而來的。
今晨太后暈厥,大公主八成外頭事務繁忙,一直到這會兒才進宮。
這不是剛進宮就聽說昭仁宮出了事,往未央宮去看望過太后,就急匆匆去清寧殿替您求情了。
您且放寬心。
師父也說,娘娘這個事兒起的確實是蹊蹺,皇上也不過是在氣頭上,才跟娘娘動了手,這會子冷靜下來,原也曉得娘娘心性與為人。
把娘娘暫且禁足昭仁宮,實則也是保護娘娘,以免娘娘受委屈。」
這話多好笑。
最大的委屈一向都是昭寧帝給她的。
無論從前還是現在。
她早就不怨天尤人,連宋氏都不怨懟的,她這一生過得悽苦,每每不得不委曲求全,全都不過因為昭寧帝一人而已。
不過眼下的確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李寂雖然為她,不,為趙盈所用,然御前行走之人總是最有分寸。
她見罪於昭寧帝而被禁足,李寂多半會明哲保身。
哪怕趙盈使再多眼色給他,他只說沒瞧見,看不懂,如何推辭不掉?
既來了,又特意點名是孫符打發他送東西來——
孫貴人眉頭緊鎖。
好半晌她撐著羅漢床的邊緣要起身。
先前一直是跪坐著的,後來蹲坐在腳踏上,這會兒起身來,兩條腿發麻,第一下根本就沒能站起身。
李寂忙上前扶人,才把她攙扶起來。
她順勢往羅漢床上坐下去,此刻又比方才冷靜不知多少:「依你說來,皇上眼下並沒有多生氣?」
李寂掖著手,退離一些:「太后病重,皇上自然是著急又生氣,但生的並不是娘娘的氣。」
這又是怎麼話說?
「你不要打馬虎眼,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直說。」
李寂這才頷首說是:「娘娘本就不是那樣的人,連師父都勸皇上,萬不要寒了娘娘的心。
打從昭仁宮回清寧殿,皇上把御案上的奏本摔了個乾淨,真是發了好的脾氣。
可是沒多久,姜夫人就來了。」
姜氏?
「她自然不會是去替我求情的。」孫貴人唇角上揚,噙著的卻是一抹冷笑,「無非是胡說一通,明著是替我求情,實則是跑到清寧殿去激怒皇上的。
最好皇上盛怒之下貶斥我,降了我的位分,連我母家先前封贈也一併褫奪。
她再使使勁兒,前朝還有她的好父親,太后倘或真的——」
她乍然收了聲,饒是這殿中只有她和李寂二人,那不吉利的後話她也收了去:「到時候群臣上奏,便是處死我,也不在話下了。」
李寂吞了口口水:「娘娘一向是聰慧的。
可您也知道,姜夫人向來口無遮攔,實在是個不大會說話的人。」
孫貴人嘖聲:「李寂,她到底跟皇上說了什麼。」
卻原來姜氏因聽聞昭仁宮被禁足,孫貴人出了事,昭寧帝自昭仁宮離開時滿面怒色,那臉黑到了極致。
她在宮中自得意一番,後來真如孫貴人所說那般無二,跑去清寧殿替人「求情」。
偏偏她自己又不是頂聰明伶俐一個人。
昭寧帝本來是根本沒打算見她的,她偏偏不走,後來昭寧帝把人放進了殿中,誰承想話沒說上十幾句,她就露了餡兒。
趙澈斷了腿這件事,姜氏也知道。
孫貴人聽到此處才猛然吃了一驚:「她是從哪裡聽來的?」
她知道,那便是姜承德和趙澄也曉得。
可前朝並沒有鬧開——孫貴人心下一沉。
姜氏是不大有腦子。
這種事她聽過便也立時明白過來,姜承德現下正咬著趙清不放,當然不能把趙澈斷腿受傷之事擺到明面上。
坐收漁利的是趙澄,太惹人注意,也太容易引火燒身了。
反正趙澈受傷是事實,就算他們不說,等人回了京,還能瞞得住不成?
現如今知道,自己偷著樂就是了。
且姜承德會更加不遺餘力的要拉下趙清。
如此一來,等趙澈回了京,胡泰再給他看過腿,確定無力回天,他落個終生殘疾時,昭寧帝膝下有威脅的皇子就一個也不剩了。
哪怕昭寧帝正值春秋鼎盛,但立儲之事只要朝臣奏請,就一定會被翻出來說。
她無論出身還是資歷都遠遠不及姜氏,四郎又襁褓之中,更比不上趙澄。
太子之位,正是趙澄囊中之物。
只是可惜了——
孫貴人倏爾冷笑:「所以你剛才說,皇上禁足昭仁宮,實則是在保護我們母子,就是這個意思?」
李寂頻頻點頭:「姜夫人被好生送回了自己宮裡,連禁足都不曾有,只是皇上吩咐了師父,派人盯著姜夫人,再不許她與宮外互通往來,又發了話,旨意工部為瑞王殿下選府建牙,打算叫瑞王搬出宮去了。」
趙盈是不想讓趙澄和趙澈兄弟兩個搬出宮的。
但眼下昭寧帝已然發了話,此事就成了定局。
雖然她還是沒想明白,姜氏在昭寧帝身邊伺候了二十來年的人了,怎麼去回個話,還能把這麼要緊的事情說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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