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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趙盈進了門,四下掃量一圈兒,莫名覺得眼熟。
胡泰見她來,忙起身,往外迎幾步:「殿下,情況實在不太好。」
趙盈心口一墜:「胡御醫也沒法子?」
胡泰臉色更沉下去:「照說孔如玏所中曼陀羅花和羊躑躅分量都很有限,只不過是他吃下去的時間有些久,藥性蔓延至五臟六腑,所以才厲害些,臣開了方子,解了這二物的毒性,一刻鐘前他就該醒來的……」
可眼下孔如玏面色發白,雙眸緊閉,安安靜靜的躺在拔步床上,兩隻手交疊著置於小腹之上,哪裡有半分將要轉醒的跡象。
胡泰的醫術不會錯,他卻遲遲不醒。
「他脈象可還好?」
胡泰忙又道:「奇便奇在這裡,就是脈象平緩,一切正常,他遲遲不醒,臣才實在沒了法子。」
他是裝的!
也不知是怎的,這樣的念頭在趙盈腦海中一閃而過,旋即變成了篤定。
但孔如玏的定力能有多好,裝的這麼像?
她想著,叫胡泰,人往門口方向邁步過去。
胡泰見狀幾步跟上,宋懷雍他們幾個回頭看,只是趙盈把聲音壓的極低,恨不得附在胡泰耳邊吩咐,他們誰也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等交代完了,胡泰眼神閃了閃,顯出幾分難以置信,然則還是聽了她的,重踱步回到孔如玏床榻旁去,開了自己隨身的藥箱,取了銀針出來。
趙盈唇角上揚,嗤一聲,而後又拉平回去,吩咐徐冽:「去把孔夫人和孔大公子請到這裡,我有話要問,再叫人把孔家少爺和姑娘一併帶了來,候在前頭院裡。」
徐冽一個字也不多問,得了吩咐出門去辦事。
那頭胡泰已在孔如玏身上幾處大穴施針下去,趙盈不錯眼的盯著看,孔如玏眼睫顫了顫,又顫了顫。
大概是有些疼的,短促的哼聲從他鼻腔中發出,那雙緊閉的眼也終於緩緩睜開來。
昏迷久了的人,眼神本該是朦朧的,他不知自己發生了什麼,更該有茫然。
而孔如玏雙目清明,哪裡像是昏迷半日之久的人。
趙盈攏了攏披風,往正對著拔步床的那張禪椅坐過去:「謝天謝地,孔老爺總算是醒了。」
孔如玏眼神一閃,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我這是怎麼了?」
胡泰便在一旁將他如何昏迷之事大概說了一通,特意同他言明了,他所食之物被人加了曼陀羅花和羊躑躅的粉末。
孔如玏臉色明顯一變,宋懷雍看在眼裡,擰眉問道:「孔老爺知道是誰幹的嗎?」
他卻搖頭。
甚至都沒來得及仔細思考一番,當即便搖頭否認說不知。
趙盈安撫道:「不妨事,孤已經派人去請夫人和大公子過來,孔老爺今天吃過什麼,什麼人經的手,這府中上下誰是不乾淨的,查一查,很快就能查出來。」
「殿下?」孔如玏的反應似乎又有些遲鈍起來,他側目過去,「我這兩天獨自住在這西跨院裡,只怕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是了,孤還好奇呢,孔老爺回府自查府中眾人,這本是為孔家洗刷罪名的最好機會,怎麼連夫人和大公子也不配合你?」
趙盈把玩著手上的紅翡圓條鐲,一面說,一面轉動著:「是同夫人起了齟齬,才搬出上房院?」
孔如玏便只嘆氣:「內宅婦人,毫無主見,目光狹隘,想不了那許多事。
她只見我回家後自查家中子侄,我二弟三弟鬧了一場,兩個弟媳又去鬧她,她實是煩了,便同我大吵了一架。
我與她講不通道理,這才搬出上房院,圖個清靜。
本來三日之期將到,我也發愁,一點頭緒也沒有,怎麼跟殿下回話呢?
我何嘗不知這是殿下給孔家的一個機會,但實在是……」
他唉聲嘆氣的搖頭,把頭一低下去,眾人便再看不真切他面上的表情變化。
這番話未免也太假了。
這高門之中,難道他竟娶一鄉野女子做髮妻正室不成?
自然該是門當戶對。
人家都說高娶妻,低嫁女,孔如玏髮妻的出身只怕還要好過他。
既也是高門裡走出來的姑娘,難道嫁做人婦,就什麼道理也不通了?
遇上這樣的大事就算慌了神,亂了章法,心裡一點主意都沒有,可也該聽一聽孔如玏這個一家之主的。
這倒好,伙著二房三房的人來氣孔如玏,跟孔如玏對著幹。
她這倒不怕孔氏全族獲罪了?
正說話間,徐冽帶著人進了門。
孔如玏的髮妻黃氏比他要小上幾歲,加上保養的不錯,即便如今上了年紀,也依舊能看得出年輕時是個美人兒。
她身後跟著的就是孔如玏的嫡長子,孔承仁。
據說孔如玏成婚晚,一直到二十五歲才娶妻,二十七歲得了頭一個兒子。
是以孔承仁今年也不過二十三四歲的模樣。
長身玉立,倒也一表人才。
母子二人款步而來,趙盈實是想像不出,黃氏發了瘋同孔如玏爭的面紅耳赤該是什麼模樣。
她單瞧著,這也該是個深明大義,十分得體的當家主母。
二人上前去見過禮,趙盈擺手叫起,冷眼看著,黃氏也真是從進門來就沒瞧孔如玏一眼,連孔承仁對他爹好像都是愛答不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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