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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姑娘穿著一件大紅色的寬鬆毛衣,是海馬毛的,柔軟到讓人覺得乖巧。看到李海倫,她一下就笑了起來,但笑也是破碎的:「師兄,你來了啊...」
她的狀態有點兒不太對勁,李海倫想到了很多,但又不能完全確定——他懷疑這個看起來有點兒恍惚的年輕姑娘沾了不該沾的東西,所以精神有些不正常了。可他很快又排除了這個猜測,因為房間裡確實非常乾淨清爽。
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和陰謀、醜聞之類的字眼完全無關。
相反,他完全被她吸引了,是『好』的那種吸引。
對女性之美有著極端敏感的李海倫,一瞬間就洞察到了她身上完全相反,互相矛盾著的特質。她既有大地的堅實沉鬱,美的磅礴,又有風捎帶而來的破碎,像是下一個瞬間就要崩潰。這即將崩潰的樣子,是危險和毀滅。
危險和毀滅是她本身,也是她要帶給別人的。
他想要在鏡頭中表達,但從未做到的,就這樣直接呈現在他面前了,他不可能不動容,不被吸引。
似乎沉默了有一會兒,又似乎只是一種錯覺。她看過來的眼神依舊是破碎而憂傷的,但在破碎與憂傷之後,又有純然的愛與喜悅。她朝他招了招手:「師兄...你過來一點兒,近一點兒,我想和你說......」
李海倫忽然就明白了,自己愛她。
像自己第一次摸到攝影機,拍了一段無意義的影像,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用一台機器,他可以創造一個永恆世界,他是創作者,是主宰。
什麼戒備,什麼猜疑,全都不存在了。到了這個時候才會明白,千百年歷史中為什麼美人計總有成功的時候,哪怕計策謀劃的很拙劣...這條計策的要訣從來不是制定周密而無破綻的計劃,而是選擇正確的人。
明知道她有問題,還是會陷入這一溫柔陷阱。
李海倫走近一些,站在了沙發後面,女孩兒仰頭看她。李海倫確定自己沒有在她身上聞到奇怪的味道,酒味都沒有,但她真的不太像正常的人。
她像個奇蹟,像他的一個夢。
「所以,到底——」
程程的口音是標準的,長期訓練讓程程生活中說話也完全不帶地方口音了,以至於她一開口,李海倫就能確定,她確實是做演員這一行的。她叫他『師兄』,可能是真的。
她開口打斷了李海倫,一說話就笑:「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說我知道師兄你現在想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關於這些,我會全都告訴你,解釋給你聽。聽了之後,事情就要麻煩你了,我的事是真的很煩人的......」
女孩兒的聲音說到後面越來越低,飄散在風中,像在自言自語。
李海倫沒有開口打斷她,沒有轉身就走,她像是有魔力一樣,用眼神、以話語、憑自己本身這個存在,對抗了他的理智,讓他只能什麼都不問,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然後他就聽到了最離奇的故事。
名叫『程程』的年輕姑娘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很快抿住了嘴唇:「這個展開有點兒超常啊...但這是你說的,你說,下一次立刻去找你,告訴你全部,然後『一切都交給我』,所以我來找你了。」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也可以說一點兒除了你之外,別人不可能知道的事——你問吧,我和師兄談了好多次戀愛,別人不能去的工作室我去過了,別人不能騎的車我也騎過了...」
「所以,我讓你騎車了?你成年了嗎?有駕照嗎?」
雖然很美,但少女感也是很明顯的,李海倫足夠了解女性的形象,判斷一個姑娘有沒有成年對他來說是很簡單的。
「啊?」程程像是被嚇了一下,坐在沙發上縮了縮腳:「沒、沒...是在駕校里騎的,我不會,師兄教的我。」
李海倫已經完全明白,為何『自己』會這樣篤定地讓她來找他,他沒有想過他會不會相信如此荒謬的故事,也沒有想過她就算取信於他,他會不會幫她——看到她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他朝她伸出手。
「怎麼了呢?」程程不太明白。
李海倫拉起了她:「時間有限,我們得快點兒行動了。」
於是程程就坐在『山葉』的后座,和李海倫來到了一座寫字樓下,她在樓下等著他,不一會兒李海倫帶著一架手持攝影機就出來了。
「做你本來要做的事,今天一天,剩下的時間我都會跟拍你。」李海倫這樣對程程說,並沒有對她解釋這樣做的原因。
程程確實愛他,所以願意相信他,按照他說的去做。
「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會去練形體、練表演,今天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程程是真的非常認真地思考了李海倫的『指示』。
李海倫一言不發,帶著程程穿過了馬路,去到對面一棟大樓。他是非常熟悉這一片的,直接找到了一家練舞房,定了一間明亮寬闊的舞蹈室,拉著程程走了進去:「現在可以了,練形體,或者表演。」
一開始程程根本沒法專心致志,但很快她適應了旁邊有人拍她,做完了幾組瑜伽動作之後,就將注意力全放到了練習本身。
在李海倫的鏡頭下,程程活動自己的身體,練形體之後又練了表演。
這一天的『任務』完成之後,已經到傍晚了。李海倫就帶程程去吃飯,吃飯之後又去鑽一些京城本地人才去的比較多的胡同。最後的最後,來到了一個廣場——並不是城市中心區那些大的、有名的廣場,而是一路開車到了比較遠的地方,找了一個沒什麼人的小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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