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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助於此,許瑾伸手整治了所有給過她委屈受的人。
唯獨留下了自己給她造成的那些困擾,像以前飼養小犬那般,按照她的自言自語,去悄悄滿足她的心思,然後守在一旁,等著看她躲起來偷笑。
許瑾偏愛如阿娘養的那隻西域捲毛犬那樣鮮活的人,或者說,他喜歡那樣鮮活的賀七娘,他喜歡看她眯著眼睛嗤嗤偷笑的樣子。
隨時光流逝,她躲起來哭的時候終是越來越少了。更多的時候,是她躲來這處悠閒地晃著腳尖偷笑,而他,就握著書冊靠在樹下,靜靜地看著她笑。
可惜的是,此時他明明知道她又哭了,卻只能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她。
因為許瑾很清楚,若她也知曉那場事關前塵的夢,知曉那些日子是他無顏從許瑜的皮下偷來的,興許,她就不會再原諒他了。
她或許,會收回曾經給他的那些糖和果脯,毫不猶豫地轉身,拋下他。
可他許瑾,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是什麼時候開始連續性地墜入那場夢境的呢?是他在伊州陡然陷入昏迷,人事不省地被遠松和栴檀連夜護送回東都的時候。
當陷入昏迷的他再一次見著那方帷帳,以旁觀之人的角度看過雲雨往昔之後,他業已掀開眼前的薄霧重重,看清那目盲之人的面容。
是他已然熟知的面容,甚至不久之前,他還曾在雪夜裡捏著她的下頜,惡意地用手指在她面上摩挲出刺眼的紅。
可那一刻,他看著長發披散,眼底水霧連連墜了紅意的賀七娘時,卻恍然覺著陌生。
陌生得好似從未認識過她,又好似合該如此,他們本就應該如夢中那般。
那場朦朧飄忽的夢境之中,他們曾結廬共飲,拜過天地,他們曾交頸而眠,她微卷的發曾散漫他的肩頭。
許瑾覺著,他們合該是會那樣度過一生的。
那樣的夢境,竟能惹他流連,面對遠松若近若遠的呼喚,遲遲不願醒來。
偏夢境戛然而止,分明上一瞬還是她被查出身懷有孕,下一瞬,卻是滿府掛起白幡,混著旁人一聲聲聽上去好似哀痛,實則刺耳至極的勸告。
「夫人早逝,還望許侍郎節哀......」
哪門子的早逝?又是哪門子的節哀?
若真如夢中所演,賀七娘因意外離世,那他許瑾何在?遠松何在?栴檀又何在?
他們三人怎麼可能連一個目盲的孕婦人都護不住?若是如此,在諦聽暗無天日的搏殺中,他們早就死過不知多少回了。
那一刻,迫切想要探知真相的欲./望使得許瑾終於從昏迷之中悠悠醒轉。
對上遠松憔悴得深凹進去的眼,即便腦子裡還痛得仿佛有人拿了鐵棍在裡頭攪和,他仍是憑藉最後一絲清明,啞聲布下醒轉後得第一道命令。
「遠松,停止一切掩蓋許瑜行蹤的舉動。若有人查,就任他們去查。」
掩蓋許瑜在東都的一切行蹤,是他還是方硯清時,從賀七娘家出來,預備同遠松他們一道去往西州查證一些線索時布下的指令。
走出那扇門,看著在院裡攆著來寶在雪中亂跑的賀七娘時,他陡然就生出了那個念頭。並未深思,亦未久慮,他只是隨心而為。
反正世人皆可為許瑜而放棄許瑾,那許瑾搶點許瑜的東西,想來也不算過分。
可經了那場夢境,許瑾突然覺得,若以「許瑜」之名守著賀七娘的話,終有一日,只怕也會成為他的遺憾。
既拜大長公主所賜,這道早在東都時便種下,卻發病於伊州的蠱,歪打正著地為他尋回了關於賀七娘的前塵舊夢。
那他許瑾也只好投桃報李,好好償還大長公主的這一相助才是。
在東都布局數月,將曾經許家所遭遇的一切提前告諸於天下,斬斷大長公主把控隴右一道的所有助力,也算是他徹底謝了大長公主的好意了。
暫了此事,憑藉聖人對許家滿門的愧疚自請回到伊州,許瑾心知,這一次,他定不會再讓賀七娘離了他眼前,弄清戛然而止的夢中,到底還發生過什麼。
夜色蒼茫,星斗漫天,映出城中屋舍中跳動著的燈火閃爍。
許瑾一路相隨,跟在賀七娘身後緩緩地行。走了許久,她終是逐漸打開肩頭,步履不復蹣跚。
過了一會兒,賀七娘轉過身,哭過的眼圈微微泛紅,眼睛卻被淚水沖刷得比天上的星子還要亮。
那雙眼專注地盯著他,好像生怕會漏看一絲一毫他的表情。賀七娘微啞的聲音響起,問出的話,卻令許瑾眉頭霎時不愉地皺成幾道深深的褶。
「許瑾,阿瑜......也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位堂弟,到底是因何離世?」
作者有話說:
七娘:社死中orz
許.又改名了.狗:大家好~我是許瑾~我曾經是方夫子、方硯清、渣男許~~今後會是賀娘子的夫君~啊!
折耳根:哇哦~~女鵝~~你這一腳踢得~~奈斯~~~
為了方便你我她~~自今日起~~方狗正式蛻變~~改名許某人~~筆芯~~~
第43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看看這次誰會笑到最後◎
「你覺得是我害了他。」
許瑾眸光微閃, 語氣篤定。
雖是平鋪直敘的一句話,但他霎時落下的唇角與眼尾,俱都顯現出許瑾現下的不愉與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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