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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許瑾的話,並沒停下。
「我願助殿下,從不是因為什麼救命之恩。而是因為殿下在得知庭州往事時,曾同瑾言,此間家破人亡的百姓最苦,若你入主東宮,定力求邊關再無戰事,邊關百姓安居樂業。」
「本殿下......」
「我能看出,當時殿下所說為真心之言。所以,我才願意助殿下。可最後,殿下竟是忘了這句話,而將庭州一事利用成刺向大長公主的利刃,讓我以為當年的幕後黑手,其實是大長公主,不是嗎?」
「不若我今日問問殿下,殿下是何時改變的信念?在無意得知,那幕後之人其實是殿下的舅父之後嗎?」
「......」
從賀七娘的位置看去,僵立雪中的七皇子,此時面色可謂難看至極。可許瑾顯然還不想就此放過他。
「至於殿下所說的,當如你對大長公主那般的話。我倒是差點忘了,臨出城之際,大長公主讓瑾同殿下帶句話。」
賀七娘看得分明,當許瑾說到大長公主帶話一時時,七皇子稍顯頹靡的神色霎時恢復神采,不誇張地說,就連雙眼都似在一瞬變得更亮了些。
「大長公主讓瑾轉告殿下,早知殿下如此不忠不孝,當初,在貴妃想要放棄身染時疫的七皇子時,她定不會多此一舉,將殿下從宮中帶走,並保住殿下的性命。」
「不!你騙本殿下!不可能!小姑姑不可能這樣說!」
「不可能!」
「許瑾,你回來,你告訴孤,你是騙孤的!」
「許瑾!!!」
悽厲的怒吼驚起林中鳥,簌簌積雪落下,一道箭影飛過,繼而,那道撿起腳下佩刀往前衝來的身影頹然倒下。
折羅漫山,恢復了往日寂靜......
進城的馬車中,賀七娘靠在車壁前,身後,枕著乖巧趴著的來寶,身前,是低頭正在為她用熱帕子細細擦拭雙手的許瑾。
良久,她眨眨眼,輕聲問道:「後來,你怎樣了......」
這是她第一次想要問問許瑾,在她死後,他過得如何。
而他,顯然也聽懂了她的意思。
為她擦手的動作微頓,然後,他將已經不夠熱的帕子再次浸在熱騰騰的水裡,不顧他的手指被燙得緋紅,並用不在意的語氣回道。
「查清楚後,謀刺東宮,同歸於盡。」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讓賀七娘不自覺地死死咬住腮幫內的軟肉,好半晌,才止住心下不住湧起的酸澀。
「那人所說的什麼蠱,到底怎麼回事?現在......」
「解了。」像是怕她會擔心,許瑾急急忙忙地打斷她的話,並解釋道:「之前一直沒有發現過,直到同,同那人同歸於盡之際,才知道他怕不能掌控我,還埋了這處暗手。」
「不過,之前在伊州被追殺時,大長公主那邊的安排歪打正著地勾動了那處,所以害得我那時候昏迷了去。遠松他們把我帶回東都後,便想法子解了。」
「原來是這樣......」賀七娘訥訥應到。
說到底,重來一次,不論是她的命運,還是他的,都已一步步走上同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那他們之間那段同行的路,又該如何走呢?
賀七娘不敢細想。
正是打算逃避地闔上雙眼假寐,許瑾再度用溫熱的帕子覆上她被凍得關節裂開口子的手,輕聲問道。
「七娘,我們還能......」
「那位程三娘呢?」
不想面對他接下來的問題,賀七娘著急出聲,打斷許瑾的話。
「她......七皇子出事之前,她提前收到一些消息,卷了金銀打算逃走,被七皇子斬殺於出逃途中。」
「哦。」
「我累了,我先睡會兒。」
說完,賀七娘飛快閉上雙眼,再不給許瑾說話的機會。
本想著是藉此避開他,沒成想,在陣陣溫暖的觸碰中,散去心頭一直縈繞不散的不安,她倒是真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賀七娘一睜眼就看著了家中哭紅了眼的眾人,就連阿耶都連連用衣袖拭淚,更叫她沒了心思,再過多地去思慮同許瑾之間的路。
直至年關將近,她終是從風寒里康復,見栴檀提著阿耶熏好的燻肉掛上房梁,賀七娘這才試探著問了一句許瑾的行蹤。
待得知他將她送回家中後,便馬不停蹄地回了東都,賀七娘看著已經徹底恢復如初的手背,想到當日初初醒來時見著的,手腳處俱被細細塗過凍傷藥的情形,到底是放任思緒飛散,去往一人身邊。
不知他回東都後,會是如何......
亦或者說,他們,還會相見嗎?
————
年節伴著喜慶的氛圍,總叫人覺得,就連時間都過得比平日裡更快一些。
恰是上元佳節,從秦州趕來送行會節禮的康令昊早早同酒坊眾人邀好,今晚要一起出去賞燈。
康令昊在護送賀七娘她們回到伊州後不久,就被家中派人尋來,他們帶來了其祖母重病的消息,賀七娘也是那時才知道,康令昊的這個康,原來就是秦州康的康。
而他的祖母,就是那位一手把控著秦州行會的老夫人。
康令昊離開伊州後,便發生了這許多的事情,待到此次年節,他代替康家老夫人來為伊州行會的大掌柜送節禮,賀七娘他們便也知道了他決定安定下來,開始跟在其祖母身邊打理家族事務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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