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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不過,東都來的人,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賀七娘趴在櫃面上小聲嘀咕著,一抬眼,卻恰好對上余青蕊暗含了擔憂、關切之意的雙眼。
被那樣一雙好似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注視著,賀七娘心頭莫名一酸,迅速移開眼,她雙手借力撐直腰,使上半身離開櫃面。
頂著被壓紅了半邊的面頰,賀七娘一手插著腰,一手比在在臉頰旁作扇風狀。站起身,她快步走到靠牆的那排酒瓮前,探頭假裝察看瓮裡頭酒的存量是否還夠。
到底招架不住身後緊追不捨的視線,賀七娘嘆著氣松下肩頭,只得敗下陣來。
「好啦,阿姊,別擔心我。那些事,我早已全部都放下了。」
賀七娘學著小妹的樣子,走到余青蕊身邊揪住其衣袖輕輕搖著撒嬌。猝不及防,便被其用纖細的手指在額前重重點了一點。
「你要是真已放下一切,不用我擔心的話,就不會那麼不聽話,非得故意對外宣稱你是那許家郎君的未亡人。哪怕你二人確實是青梅竹馬定了婚約的,可畢竟也沒有完婚,你怎就把自己將來的終身大事......」
眼見又是老生常談地提起這樁事,賀七娘只得雙手合十,可憐兮兮地望著余青蕊,同其告饒。
「哎呀~好阿姊,青蕊阿姊,你知道我的,我那不也是沒得法子了嗎?」
「那段時日,那些明里暗裡打探、故意帶人堵上門來相看的人,我實在是招架不住了。好歹我同阿瑜的消息放出去後,也算擋了一些心存芥蒂的人在外,不是嗎?」
瞧著余青蕊一瞬皺眉,面色也變得難看起來,賀七娘知道,余阿姊定也回憶起了那段不勝其煩的日子。
這世間,總是不乏自視甚高,將自己擺在高姿態,卻又藏不下想要藉助婚嫁之事為自己牟利這個狐狸尾巴的那種人。
自開春,賀七娘與余娘子兩相攜手,將尋鶴酒坊的名氣漸漸作響之後,便有些人,因這酒坊鋪子是兩個女掌柜當家,而起了旁的心思。
尤記得第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冰人上門之時,她們竟還以為眼前這個面若銀盤陌生的婦人是來打酒的。
哪料來人一開口,卻是來說媒的......
乾巴巴笑著,終於好聲好氣地將人送走,賀七娘原以為這樣荒唐的事也就這一出了。
事實卻是有一便有二三,接下來的日子裡,那登門的冰人,直接帶著男子上門想看的婆子嬸子,竟是細數下來,比上門來打酒的客人還要多!
若他們是真心實意想要同人說親也就罷了,偏一個個言裡言外離不開賀七娘她們身後的這間鋪子,三言兩語便要將類似於「女子不便拋頭露面,這成婚之後,當也由夫家主理」的言論拋出。
弄得余娘子不得不搬出自己「寡婦,又拖了一雙年幼弟妹」的身份,來謝絕這些人的「好意」。
可余青蕊好不容易躲開了這茬,換來的卻是那些尋上賀七娘的人愈發得離譜起來了。
且不論那些花言巧語,將男方誇得天花亂墜的冰人、婆婆嬸嬸們,也不論那些好似談買賣,直說可以聘了賀七娘,再為余娘子尋一鰥夫作配的噁心之言。
甚至還有一日,有那不知為何,竟是好似一雙眼睛生得長在頭頂的五短男子上門來堵賀七娘,直說自己不嫌棄她露頭露臉的孤女身份,只要她將尋鶴酒坊交出,便迎她過門為正妻的......
那副自視甚高的嘴臉,當即給賀七娘氣得直接舉起掃帚,將人當著一眾街坊的面打了出去。
順道,還揚起嗓門,從男的那站直了都不及她賀七娘額角的身量,到那副長得跟咧嘴./□□似的相貌狠狠品頭論足了一番,當街給那男的臊得掩面而逃。
被這些人弄得心煩意悶,賀七娘轉念想到月前康令昊從東都打聽到的消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焚香同阿瑜道過歉,求他千萬別因此生她的氣後,直接在次日登門的冰人面前甩著帕子,幽幽嘆到。
「我原也有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婿,只還未來得及成婚,那可憐的冤家便一病去了黃泉。我雖未入他家的門,但這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虛的,自當為他的未亡人,為他守上幾年。不知您說的這男方,能等多久?」
見其聽罷之後仍似意動,賀七娘更是破罐子破摔,心底告罪一番,隨即抬出了自家耶娘。
反正是她的親生耶娘,定然也是看不得自家女兒被人這般算計的!
又是帕子一甩,賀七娘捻著帕子,壓壓根本連淚花都沒有的眼角,擺出一副孤苦模樣。
「實不相瞞,我自幼喪母,阿耶也早年離家,如今遍尋不得蹤跡。親長不在,便連昨日那磕磣玩意兒都敢輕視於我。承蒙您所說的男家不介意,想來也是開明人家,應也不信這命數之說吧?」
如願見著那巧舌如簧的冰人面色變了又變,最後飛快起身,只說要去問問男方那邊的意思後便一去不回,賀七娘連續五日,日日見著人來就故作無意地先往門外潑上一盆水,再用同樣的說辭送走來人,並暗罵一聲晦氣。
自那之後,雖也還有那種乾脆豁出去的傢伙找上門來,但好歹,這酒坊里終是一日日地消停了下來。
「可你平白無故給自己按上一個這樣的名頭,總是於你往後婚嫁有礙......」
余青蕊即便因那段記憶面色難看了些,但也並未輕言放棄,言語間仍有繞開往事,繼續念叨的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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