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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念叨了一句果然過了餓的當頭以後就不會再想吃東西,她放下筷箸,正想著趕緊向許瑾說出她明日打算出門,而且不需要他安排人陪同的計劃,對面一直一動不動看著她吃湯餅的人,卻是動了。
一雙修長的大手從她面前端走那個看得人糟心的大海碗,緊接著,許瑾一面拿出食盒裡剩著的那雙筷箸,一面應著她此前的話。
「是我的不是,書房裡沒備你喜歡的點心。明日一早,我就讓人換些旁的,這樣你若是餓了,也能及時墊一墊。」
眼瞅著許瑾握著筷箸,夾起一筷湯餅送進口中,賀七娘終是於驚詫中回過神,騰地從坐塌上彈起,雙手二話不說朝前探去,打算將碗搶回來。
「你幹什麼?這是我剩下的!你不是不餓的嗎?」
許瑾不慌不忙地單手端起碗,側身避開賀七娘的手,咽下口中的湯餅,笑道。
「七娘莫不是惱得連口吃的都不願分我了嗎?晚間沒甚胃口,方才一直忙著同遠松他們議事,早是餓了的,七娘莫惱,且容我墊一墊,緩了腹中飢餓,可好?」
「不是,你這人怎麼這樣吶?」
伸了幾輪手,賀七娘都沒能如願。
眼見許瑾一筷筷將湯餅送進口中,想到這碗曾是她吃過的,雖說只動了幾筷子,但到底是她吃過的,賀七娘忽覺面紅耳熱之餘,連帶著看許瑾的眼神也變得詭異了起來。
他這樣子,還真跟來寶有段時日裡那護食的樣子,一模一樣。
可在記憶之中,小來寶那虛張聲勢護食的模樣,賀七娘想來只覺有些可愛,此時此刻在許瑾身上窺得這般形容,卻令她難以描述清楚當下的心情。
眼前的許瑾,已然不復所有溫文儒雅的舉止。
他一筷接一筷地往嘴裡送著湯餅,雖並未露出狼吞虎咽一般的形貌,但他的眼神除開偶爾會警惕地覷一眼她之外,全神就落在那簡簡單單的一碗素湯餅上,好似那碗裡盛著的,是世間罕有的珍饈佳肴。
這樣的許瑾落進賀七娘的眼裡,既像藏了滿捧的鮮花落進她的心房,將內里填得鼓鼓的,脹得她心頭滿是馥佩濃郁的芬芳。
轉瞬,卻又像是在鮮花叢叢中露出最毒的蜂子,趁她不備狠狠蟄了她一口,傷口處火辣辣的疼,直往她心底鑽,叫她縱是面對這滿心的嬌妍,也難以生出初見時的如得至寶。
狠狠閉了閉眼,賀七娘心口重重起伏過幾瞬,再睜眼時,她眼底已沒了那些旁的情緒。
動了動唇瓣,她破罐子破摔一般開了口。
「明日我打算出門去逛逛,我自一個人去,我會當心,所以你和你的屬下,都別跟著我。」
「我同你一道。」
許瑾咽下填了滿口的湯餅,險些打出個嗝兒,但好歹是將那口氣吞進肚裡,並利索地說出他的想法。
「你不用擔心旁的,我有在外行走的法子。」
眼前抱著臉大的碗,一口接一口吃著湯餅的許瑾,同賀七娘記憶中所有出現過的許瑾都不一樣。
她怔怔地看著他說出那話後,竟還是再度埋首,打算解決掉那滿滿當當一大碗,他塞得面上泛起薄紅都只解決了小半的湯餅,那股一直支撐著賀七娘,令她可以在他面前裝出笑顏的氣,到底是散了。
一把搶過許瑾手中的筷箸,賀七娘冷著臉,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
「許瑾,我說我要一個人去。」
一字一句地說完這句話,她再無動作,只是靜靜地注視著眼前這個猶自抱著碗,沒有鬆手的男人。
過了好半晌,倒還是目光一直落在碗裡的許瑾先有了動作。
「七娘想去,那便去吧。挑些喜歡的點心、果子,買些新奇的玩意兒。也是,你到東都之後,都還沒能好好出去逛一逛。」
目視著許瑾抬起頭,沖她露出溫柔的笑,賀七娘知道,這一局較量,是許瑾選擇了放棄。
那個在二人相遇後,就運籌帷幄,仿若萬事皆在他掌控之中的男人,在她的注視下,選擇了讓步。
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賀七娘將搶過來的那雙筷子收進食盒裡。
「別吃了,若是撐出問題來,當心誤了你們的事。」
轉身朝外走去,她斂下的目光始終沒有再落在許瑾身上。
及至她走出門外,尤還端著那碗已經被湯泡得糊成一團湯餅的許瑾,倒是聽得一聲幽幽的嘆息。
「明日我回來,再去給你做。」
猛地站起身,許瑾跑到門前,像是十來歲愣頭愣腦的少年郎,衝著那道漸漸走遠的倩影喊道。
「七娘!我......等你回來。」
就像是被沒頂投入到盛滿陳釀的酒瓮,許瑾的聲音漸漸為酒液所吞沒,最後的回來二字,微弱得他都懷疑,說出口的不過是他的錯覺。
可那道已經拐進迴廊的身影,卻是舉起一隻手,隨意地揮了揮。
「知道了,你等著就成。」
目送著賀七娘離開前院,許瑾到底是脫力地靠上門框,頗有些狼狽地打了個嗝兒。
看著手中已經沒個囫圇樣子的湯餅,許瑾眼尾翹起,漸漸笑彎了眼。
「嗯!等你......」
作者有話說:
次日,許.望妻石.打嗝兒.狗,憑欄眺望,腦婆~~~~還沒回~~~~~
遠松:我知道我是王者~~~你們別誇了~~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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