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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七娘視線焦在藥酒瓶子的木塞上,即便說話間的聲音已無異樣,但她只要一想起方才自己大半身子在方硯清懷中的情形,就窘得根本沒膽子去看身旁的人。
一隻白皙瘦削的手出現在她視野之中,輕而易舉地用兩指夾了藥酒瓶的頸口,將它從她的膝間提了出去。
「當心摔了。」
溫潤聲線似泉水滴滴敲打在上好玉璧之上,明是提醒她仔細些的話,賀七娘的注意力卻全然不在被他提走的藥酒瓶上。
眼前,再度浮現出剛才那隻手的樣子。
雖也白皙、修長,卻又不是骨肉勻稱、潤澤似玉的模樣。
賀七娘很是確定,剛才的那隻手,手指關節凸出,稍一用力,手背上的青筋便會連帶著肌骨微微虬起。
讓人只消仔細看過這一眼,就會生出這樣一隻手定然十分有勁的想法來。
她也曾看過許瑜的手,在他習字看書的時候。
可如今兩相比較,賀七娘倒也是不得不嘀咕一聲,方硯清這手,還真看上去不像是一個慣握筆桿的人。
注意力雖是被方硯清剛才的那番舉動弄得有些難以集中,但賀七娘自覺也沒在臉上顯露出什麼。
順著他的意思,見他將藥酒瓶握在右手之中拿好,賀七娘輕道一聲冒犯後,便將身子稍稍往前傾了一些,探手夠向方硯清的衣襟。
輕輕將衣襟拉開一些,入目的大片紅.腫,瞬時令賀七娘腦內一白,便連呼吸都加重了幾分。
指尖顫了顫,她搭在衣襟上的手稍稍往前去了一些,卻又突然停下。
猶豫片刻,她到底是放任指尖一點一點地往前探去,最後,將指腹輕輕觸碰上那片紅.腫的肌膚。
「嘶。」
方硯清倒吸了涼氣的動靜令賀七娘回神,她輕觸的動作頓住,忙將頭偏了些,去尋他的眉眼。
「很疼嗎?是這樣稍稍一碰,就疼得厲害嗎?」
賀七娘著急地問著。
身旁的方硯清卻是將握著藥酒瓶的手攥得更緊了一些,別過頭,不來看她。
「沒,不是很疼,只是,有些不習慣。」
「啊?」
一時呆怔,賀七娘都沒能明白方硯清到底在說些什麼。
只在收回視線的途中,無意掃到他微紅的耳根時,哄地一下,給自己給鬧出個面紅耳熱來。
前世明也是知曉人事過的,如今這樣,她哪裡還能不明白,方硯清到底在不習慣什麼。
扭過頭去清了清嗓子,賀七娘故作不知,急急說道。
「我那一棍子是使了全力的,你這處傷,估計明早就得是大片的青紫了。」
「你先暫且慢慢動動手指抬抬臂膀,我也好判斷判斷,看你有沒有傷著骨頭。」
她從小跟著阿耶走南闖北,在定居洛水村之前,賀七娘也是見過她阿耶處理磕磕碰碰的傷勢的。
後頭她因為洛水村那些同齡孩童的挑釁,硬生生靠一股子蠻勁把他們打服氣的時候,就更沒少過被阿耶收拾傷處。
所以,若不能靠手觸判斷可有傷著筋骨的話,這般讓方硯清動一動,她倒也能判斷出個大概。
目光死死黏在方硯清的左臂,賀七娘見他先是一根一根地彎了彎手指,又一寸寸地將手臂徐徐抬高,到底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看來是皮肉傷,沒傷著骨頭。那這樣的話,用我這藥酒活血化瘀,就已足夠了。」
正是探手打算去接過方硯清手中攥著的藥酒,賀七娘猛地想起他的「不習慣」,唇角才顯露出來的一分笑意瞬時凝結,手也僵在二人之間,進退兩難。
要將傷口處可能積存的淤血揉開,那可少不得去做那令他不習慣之事啊。
小狗崽兒乖巧坐在兩人面前,尾巴在身後搖得都快顯出殘影。
許是見眼前這兩個熟人都默默僵住再無動作,倒是它搶了先,嗚汪嗚汪地喚了幾聲,打破了眼前僵局。
「你自己試試,看用右手能不能好在這處使上勁兒。」
「既如此,便麻煩七娘了。」
又是不約而同地同時開口。
只彼此話中的意思,倒是落了個大相逕庭相對。
「那我便先自己試試。」
賀七娘不過猶豫了一瞬,身旁的方硯清已是緩緩舉起藥酒瓶湊到嘴角,說了句先試試後,便打算張嘴去咬酒瓶。
「你做什麼?」
一把搶下酒瓶,賀七娘疑惑的視線看看手中的酒瓶,又看看猶自半張著嘴的方硯清,完全想不通他到底打算幹什麼。
總不能,他是打算喝了這藥酒吧?
這打算告訴方硯清,這藥酒是外用的,萬萬不可內服。
他卻是輕甩了下右邊袖擺,慢條斯理地解釋道:「我看七娘你似很是忌諱男女授受不親,所以,我正打算自己先將那木塞咬開。」
那熟悉的心頭一梗再度來襲,賀七娘眉眼緊皺,深吸一口氣,認命地開了口。
「我來吧。你忍著些疼。」
將藥酒倒在掌心搓了搓,待搓熱之後,賀七娘正打算將掌心貼上那處紅腫,又忽地停住。
「要不,我先去廚房給你尋雙木筷子咬著?」
「不用!你動手吧。」
方硯清語氣重罕見的惱意取悅了賀七娘,她抿唇憋住笑意,趁他不備,將掌心一把蓋上他的肩頭,施力推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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