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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這樣的念頭,許瑾有時會覺得他整個人,都自靈魂深處被分裂了來。
一時,是因此時心動全為他這一人所起,而感到愉悅。一時,又會在夜深人靜時,反思難道前世那場舊夢之間,她對他全然無情?
不然,她為什麼要那般果決地同「他」退婚?
忽地想到舊夢中始終為知其背後真相的,賀七娘彼時驟然早逝的那段記憶,許瑾突地想到,難不成就在這期間,果真發生過其他會使得眼前人對「他」徹底心死的事情?
聯想到曾經的「許瑜」對七皇子的突然倒戈相向,許瑾眸色漸冷,愈加覺得此前的那個猜測可能性極大。
正在他這頭不住猜想之時,賀七娘也是看似淡然地開了口。
只是按在許瑾心口的那隻手的指尖,卻是不由自主地向下摳緊。
她忍不住在指下匯集全身力氣,想要還一分她所經歷過的疼痛,給眼前這個將她送入地獄的人。
「許瑾,你知道那個一直悄悄幫你騙我服藥的小姑娘,是怎麼死的嗎?」
「她在我的眼前,被人一把揪住頭髮,脖子被迫抻長,然後就那般望著我,被人像殺雞一樣割破喉嚨,然後丟開。」
「她的血濺了一地,我抱住她,用雙手按住她的傷口,她念著不該是這樣的,噴了我一臉的血。」
說罷,賀七娘又將空著的那隻手舉起,把掌心平攤著亮在許瑾眼前。
「你知道那刀有多快嗎?我搶過那刀的時候,我好像都能聽到刀刃划過骨頭的聲音,咯吱咯吱的,你知道嗎?」
眼見著許瑾面色變得愈加煞白,指下的胸腔也不住急促起伏著,賀七娘偏頭一笑。
散落的髮絲掩住她小半張臉,在搖曳的燈火照耀下,她紅了雙眼,拉過許瑾的一隻手,死死按在她的小腹前。
「對了,你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死的嗎?」
察覺到掌下的手猛地一顫,並本能般想要收回,賀七娘加大手下力度,指甲死死摳進許瑾的手背,一眼不錯地看著他,笑容愈甚。
「你不知道吧?當時,我被你那位新夫人派來的僕婦壓著,灌了......我想想,一、二、四......好像得灌了五六碗藥吧?我的嘴角都被碗抵得開裂流血,可我當時都沒覺得有多疼。」
「我搶過刀,我劈了那人一刀,然後我就一直往前跑。跑啊,跑啊,居然到那個時候,我才覺得肚子疼,你說這孩子是不是挺命硬的?」
「不過,也沒用的。」
「因為我一邊跑,血就一邊流。從一開始還帶了暖意,到後來我感知到的全是又涼又黏稠的感覺。我猜,應該是血全流干之後,這孩子才死了的吧。你覺得呢?」
「別說了,七娘,別說了......」
看著眼前不住搖頭,擰眉似是痛苦至極的許瑾,賀七娘施施然鬆開手,站起身來。
拂開許瑾想來拉她的手,賀七娘側臉看向他。散落的髮絲,使得許瑾的身影在她的眼中變得模糊起來。
「若你不去提那些往事,不提及那小姑娘和那個孩子,我還想給彼此留最後一絲顏面。眼下既已撕破臉,你倒也不必裝出這般可憐的樣子。」
「我不知那位為了在進門前徹底掃清前路的三娘子到底是何方神聖,我也不想再用那些往事綁住我自己。」
「想起所有的那一刻,我滿心只想找到我阿耶。現在,我也只想跟阿姊他們一塊兒好好過日子。」
「所以......」
還未等她說完,許瑾已是向前伸出雙手,想要觸碰她的雙手。
見賀七娘又是閃身避開,他這才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雖自知言語蒼白無力,卻還是拼命想要解釋清楚。
「不是這樣的,七娘,不是這樣的!」
「壓根沒有什麼新夫人,我根本沒有做這些。我當時滿心只急著如何在你這處摘掉許瑜這個身份,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所謂的新夫人?」
「我把你送出東都,是因為東都即將生變。我把栴檀留給了你,我讓他們暗中保護你。」
「可是等我收到消息回來時,只有滿府的白幡和一具燒焦的屍身,那些人跟我說,那是你......」
「我知道那裡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失火,那是我阿娘的陪嫁,是我阿娘曾經住過的院子,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我知道那裡根本不可能因為年久失修而失火,而且,栴檀也不見了。我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他人下手,其內定有陰謀。」
「可我沒有與此事真相相關的回憶,我暫時沒想起是誰。七娘,你給我一些時間,我定能查清楚,我......」
「好了!」
厲聲打斷他的話語,賀七娘的心,因為這些話有些亂了。
閉眼深呼吸兩下,她平復住紛亂的心,控制住險些又要落入胡思亂想之間的心緒,繼而睜開眼睛,直視於他難掩慟意的雙眸。
「許瑾,我不關心了。」
「我已經不關心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我已經不關心那個害死他們的人是不是你了。所以......」
「你先前曾說求我,許瑾,那我現在也求求你。」
「我現在用賀七娘的名義,求你放過我,可以嗎?」
「就當我們這輩子從來沒有遇到過,可以嗎?」
作者有話說:
許狗:我長嘴了啊T_T 我真的長嘴了啊 腦婆腦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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