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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峭勁,颳得人手臉生疼,落在身上就像是刀子似的,連身上的羊皮襖都派不上什麼用場了。
這會兒子,看著身旁因大病過一場而暫未恢復元氣的余青蕊,賀七娘倒是由衷感謝這輛馬車的存在。
待他們一行人抵達伊州,已是十日過後。
栴檀將她們送到酒坊之後,並未歇息。
牽了康令昊的一匹馬,只說必須得趕在初雪落下之前,將許瑾信中所提及的那人從黑沙城接回來,便馬不停蹄地離開。
不過臨行之前,栴檀還神情奇怪地同賀七娘提了句,直言無論娘子今後有什麼樣的打算,都得等到她將人帶回來之後再說。
賀七娘對此雖是不解,不知為何總覺得栴檀是在提點她打算上路去尋阿耶一事。
但一是栴檀本就不知她這個打算,二是聽到這話後,她心中莫名升起的那股子悵然若失,好似那種錯過這次,她定會後悔一般的預感,也令賀七娘乾脆應下此事,只言她會等其回來。
反正眼下已快入冬,她也可以趁這幾日的機會,多教教小妹釀酒的技藝,這樣待日後她上路去尋阿耶,也不必再那般掛心酒坊這頭。
見著賀七娘和余青蕊回來,最開心的人,莫過於小妹和來寶這倆小傢伙,硬是纏著她倆,一刻也不肯離開。在賀七娘腳邊跑前跑後的來寶,更是將尾巴搖出了殘影。
五郎性子含蓄些,雖不止如此,但這一連好幾日下學後,也總會帶著各式各樣的小零嘴兒回來,想著法兒地哄他兩位阿姊開心。
而賀七娘歸家後的第一件事,自是只往她心心念念的曲室而去。
待親眼看著她離開之前趕製出來的曲磚,剩了小半整整齊齊地碼在裡頭,她這才生出終是到家得幾分安定來。
就像是一直隨風飄蕩的紙鳶,這一刻終是將線頭掛在了心念之處那般。
一一見過許瑾安排來的那幾位釀酒師傅,他們都是老手,這段時日也趁著天氣暖和的時候新制了一批曲,眼下正整整齊齊地碼在另一邊。
賀七娘盤點過,足夠她用到明年天氣暖和起來,可以重新制曲的時候。
而放糧食的屋子裡,也堆放著他們今年新收的新糧。賀七娘看過,顆顆粒大飽滿,整間屋子裡滿是穀物清香,一看就是精挑細選過的。
因著這一份心,她更是感謝這些師傅。當他們提出掌柜既已歸家,他們也可功德圓滿離開之時,賀七娘忙是在酒樓了安排了一桌,想要好好謝過他們。
誰知席間康令昊無意問過幾句,她方才知道,這幾位釀酒的師傅竟還不是隴右人士,而是許瑾從東都那邊遣來的。
他們亦喚許瑾為郎君......
而那些糧食,則是許瑾遣人打河南道特意送來的上佳之品。
依釀酒師傅里領頭的那位所說,郎君滿心記掛著酒坊來年的營生,隔三差五便會令他們往回送信,生怕會因為釀酒的原料準備不足,給回來後的掌柜添麻煩。
那一瞬,賀七娘心中難免生出疑惑。
難道,是她想錯了?許瑾並未打算將她就此強留在東都不成?
多想無益,她搖搖頭擺脫胡思亂想,忙是敬了這些前輩們一杯,並彼此交流了好些釀酒的經驗。
待將師傅們送走之後,她一邊手把手地教小妹釀酒,一邊就著那些經驗試了好些新法子,整日裡忙得腳不點地的。
余青蕊也是一邊養著身子,一邊開始參與進行會裡的各項事宜裡頭。這一忙起來,倒是眼見著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越來越好了。
各自落入忙碌里,倒給日子過成了流水一般。
而且,聽了余青蕊帶回的消息,賀七娘方才知曉,原來許瑾雖是假死離了伊州,但由他暗中安排,大長公主舉薦而來的這位新刺史,倒也是個好官兒。
自到任後,不光延續了許瑾在伊州時的諸項舉措,就連商路西擴一事,也是身先士卒地參與了進來。
再加上之前由衷折服於許瑾遠見之下的行會大掌柜率行會上下傾力配合,想來開年後,他們行會的商路甚至可西抵碎葉城去。
便是這樣忙並心悅著,只偶爾靜下來,賀七娘靠在窗下篦發時,才會偶爾想到一人,想到那夜他言辭鑿鑿,說他定會查明往昔真相......
料峭寒風於城中肆虐,就像尖石子兒一般往人頭臉上刮。鉛雲低垂,無不顯示著初雪將至。
賀七娘這日起了個大早,想著在初雪之前將門頭收拾乾淨,正一手拿了水瓢灑水,一面用掃帚清掃,低垂的視線之中,卻有幾人的鞋履先後停下。
眉梢微挑,賀七娘驚訝地抬眼,首先便見著了栴檀。
嫣然一笑,正待招呼人趕緊進去喝碗熱茶,她的視線之中,卻是出現了兩張熟悉的,正好奇打量著她的面容。
哐啷一聲,手中的水瓢落下,裡頭裝著的水,濺了一地。
她的眼淚,也正沿著臉頰,不受控制地撲簌簌落下。
作者有話說:
他們是誰~~~~
皮卡丘!!!
啪!折耳根被扇飛~~~
第86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阿耶明兒給你買糖吃,小七娘莫惱了◎
隴右的朔風吹來東都, 天低雲暗,縱笙歌曼舞不歇,亦攔不住萬物漸入蕭條。
銀杏早已凋零徒留空枝的小院裡, 遠松雙手捂住冰涼的雙耳使勁兒搓了搓,確保整個人緩過勁來之後, 這才接過旁人手上的托盤, 護著上頭那碗黑漆漆的湯藥, 叩響面前緊閉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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