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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在彼此相貼的那一瞬間,二人都很是默契地連一點動靜都沒弄出來。
但賀七娘仍是被掌下那初次接觸到的緊繃,弄得動作一頓,指尖該死地發起了抖。
咬牙將掌心按進方硯清的肩窩,隨著他一下一下的倒抽涼氣聲,還有賀七娘使了全身力氣的掌心,不消多時,倒也將二人之間那層若有似無的尷尬與羞赧搓了個稀碎。
等到賀七娘又加了一點藥酒,二人先後適應了這不帶任何情緒的肌膚接觸後,倒還有了閒聊的心思。
「今天還得多謝你!若不是你的話,我還不知道會遇著什麼。結果,我倒還連累你受了傷。」
「無礙,只要你沒受驚就好。不過,你怎的會在門上頂著那麼一盆水?」
賀七娘推揉的動作微頓,然後又立馬恢復正常。
「嗐!還不是那日官差說的那些話。我怕那匪人真會盯上我,所以這不就想著防患於未然嗎」
「對了,方夫子,你又是怎麼會?」
「哦,我同你一樣,就想著防患於未然,所以留意了些。」
「啊,這樣啊......」
結束對話,賀七娘一下下為方硯清揉著肩膀,感受到掌下的肌膚,由一開始的沁潤冰涼,逐漸變得滾燙。
就像,她自己的掌心一樣。
小小的狗崽兒趴在二人身前,早將腦袋搭在交疊的前爪上陷入沉睡。
賀七娘看一眼呼呼大睡的小狗崽兒,勾唇一笑,繼而緩緩開了口。
「下午得了商隊的消息,我明日就得離開了。我得先去縣城歇一夜,後日一早,便跟著商隊一道出發。」
「這小傢伙,只怕是安排不上看家護院的活計了。我想......」
話未說完,方硯清卻是隔著衣裳,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推揉的動作攔停。
他側頭望來的眼神,全無笑意。
冷淡得就像是沁了深山裡的冷泉,令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想要問問他怎麼了,賀七娘的腕子卻已被他鬆開,並見方硯清先攏好衣襟,再伸手勾起那呼呼睡著的小狗崽兒夾在臂彎間,站起了身。
隨著他的動作,賀七娘也一臉莫名其妙地站起身。
蹙起眉,她看向方硯清。
「所以,你便要將對你沒用了的東西丟下,是嗎?」
「呵。」
賀七娘心中滿是困惑。她完全不明白方硯清這話,還有他那聲冷笑到底是什麼意思。
結果,還沒等她想明白,方硯清已是夾著那窩進他懷裡睡得香甜的小狗崽兒,一言不發地朝院外走去。
將她一人,舉著滿是藥酒的兩隻手,留在原地。
好半晌後,賀七娘才用滿是藥酒味道的手撓了撓頭,一邊轉身回屋歇息,一邊在心底腹誹。
不就是打算將小傢伙帶著一起去隴右嗎?方夫子怎的這般反應?
看來,他倒是比她要疼愛那小狗崽兒得多,竟是連一點兒苦頭都不想讓小傢伙遭受。
————
私塾之中,專供夫子居住的裡屋點燃燭火。
作亂的夜風挾濃郁的藥酒氣擅闖入內,鼓動燭影跳躍,捲起案前展開的書頁,沙沙作響。
將手中低低哀鳴的小狗拋給迎上來的人,方硯清一面朝屋內走去,一面解下身上半舊的衣衫丟到地上。
下褲松垮垮系在腰間,隨著他行走的步子,右下.腹.如蜈蚣一般橫貫而下的傷疤若隱若現。
將往日特意岣起的脊背伸展開,隨意轉了轉左肩,方硯清拿過玄色內衫隨意披上。
嗅得那股子藥酒味霸道侵染上內衫,方硯清不置可否地勾唇一笑,接過身後人奉上的酒盞一飲而盡。
未系衣帶,敞露著肌肉線條明顯的胸腹,信步走向書案。
提筆,寫下書信。
堪堪寫出定落款處的「許」字,燭火一閃,屋內已多出低頭不語的一人。
頭也不抬,方硯清冷聲吩咐道。
「把這裡收拾好,天明之前,啟程回東都。」
「是,郎君。
第10章 010
◎便是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著◎
盛夏向西北而行,天似穹頂,入目皆是豐草綠褥,鬱郁芊芊一派生機,叫人看了愉悅愜意。
聲聲駝鈴,牽著一頭灰撲撲毛驢混跡其中的賀七娘,落入沿路郡縣人們的眼中,儼然已成了這隊行商里最招眼的存在。
低頭掐指一算,賀七娘這才恍覺,原來自彭城縣出發,她已隨商隊走了近月余時間。
心頭哂笑,還真是怪不得,她已對沿途那些或疑惑或玩味的打量眼神習以為常。
誰讓她的驢子也是好驢子。跟著商隊的駱駝走了這一路,不也沒被落下嗎?
摘下水囊飲上一口,賀七娘聽得隊伍前頭傳下來的暫歇號令,便也二話不說牽著她的毛驢尋一背陽處,坐在地上捶打有些酸脹的小腿。
周遭響起行商們窸窸窣窣的交談聲,賀七娘從水囊里倒了一捧水餵給她的毛驢。
她現在所跟著的這隊商隊,以胡商為主。
他們常年於東都和隴右涼州之間行走,是這條商路上實力數一數二的商隊。
因為財力不錯,且貨物積攢得多,所以,他們一路西行的腳程也著實算不得快。
走上這月余時間,眼下也不過才要踏出關內道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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