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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此前的那兩隊黑衣護衛各個看上去出類拔萃的話,那眼前這些,確實只能用平平無奇來形容了。
甚至於賀七娘都懷疑,若是把他們拆開,分散丟進人群裡頭,她從他們身邊走過,都會認不出這些人來。
瞧見許瑾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她知道,他是在回答自己會不會壞事的問題。
自這趟陡然而行的路途之上,賀七娘早已猜到,許瑾這個人,應該是還藏了其他她無從知曉的秘密。
但見他這般運籌帷幄的樣子,她到底還是選擇徹底信任他。
至少,在喬裝打扮潛入突厥的這件事上,她必須徹頭徹尾地信任他,並且配合他。
那日,她晨起之後,本是打算去尋許瑾,問他一行人打算何時啟程返回伊州。卻在他的房中,見著了衣著打扮、身形都同他二人相似的一男一女。
驚惶不定的目光在他們和許瑾的面容之上移來轉去,賀七娘瞪大了眼,恨不得現在就奪門而出去尋遠松和康令昊。
她懷疑,許瑾碰上麻煩了。
好在許瑾看出她的不安,只擺擺手,便令二人萬分恭敬地退了下去。
而他接下來的話,也讓賀七娘明白了眼下的情況。
彼時,坐於案後,賀七娘雙手圈著已經涼透的茶水,腦內那些因夢境而起的胡思亂想早被碾碎,只能是訥訥重複。
「你的意思是,康令昊是配合你的?然後,我們明日便要扮成胡商的模樣,同他一起去往黑沙城,而方才那兩人,則會扮成我們的樣子,回到伊州?」
眼見許瑾淡然點頭,賀七娘難以置信地問著為什麼?為什麼一場祭拜,現下就弄出這樣一副叫人心驚肉跳的場景來了?
「其一,早先暗害庭州,延誤軍機之人雖是伏法,但其背後最為位高權重的那人,還未得到應得的懲罰,我還需要證實一些疑問。」
「其二,栴檀身陷突厥王城,不得脫身,我得將人帶回來。」
又是位高權重,又是不得脫身,這輕飄飄的幾句話,徒然叫賀七娘聽得膽戰心驚之外,卻也莫名生出了幾分亂糟糟的激動。
但她也非常有自知之明,知曉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帶上她,對許瑾和康令昊來說,都只會是累贅。
她這般想著,自然,她也是這般問了出來。
換來的,卻是許瑾抿茶的動作稍停,並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將你放在我的視線之中,更為安全。」
對此,賀七娘完全都想不明白,怎麼就離了他視線之後,她就會變得沒那麼安全了呢?實在在她看來,跟著他一起往突厥來,才是最不安全的!
但無論是其後牽連上的,當初暗害了阿瑜一家的仇敵,還是不善言辭,卻也對她多有照顧的栴檀,賀七娘都難以說出拒絕的話語。
而且,用阿耶曾經的話來說,她的骨子裡,好像跟她阿娘一樣,總是喜歡尋刺激,到處闖蕩的......
年幼之時,她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之後在洛水村定居,有了家,她也再未隨阿耶到處遊走、闖蕩過。
只是這一遭,為了尋找阿耶,大著膽子踏足隴右之地後,若需捫心自問,她倒是從未因路途遙遠,而生出過退卻、害怕的心思。
所以,阿耶的話......當是對的吧......
到最後,賀七娘只得是看似平靜地接過那一疊華美亮眼的胡姬服飾,將髮髻編成滿背細長的髮辮,罩上面紗,以眼下的身份,混進了商隊之中。
抬眼看了看頭頂的星空,想到他們馬上就要抵達黑沙城,賀七娘憶及以前被她射出後砸在腳下的那隻箭矢,輕嘆一口氣,正打算老老實實回帳篷歇息,卻聽許瑾再次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綺娘為何會這樣覺著?」
「嗯?什麼?」
「大長公主......」
「哦哦!這個啊!」
自聽康令昊說她是康家旁支的娘子之後,那些原先還會時不時湊到她面前來的行商,如今都會下意識地保持與他們一行人的距離。
賀七娘雖不大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也並不想問許瑾關於康令昊這話的含義,但她必須承認,少了那些人的打擾,她同許瑾之間說話、做事都方便了許多。
張望一圈周遭,見果然無人關注他們這邊,這才維持住她只是不想被人聽見他們議論皇族的想法,挪到與許瑾更近一些的地方,壓低聲音,跟做賊似的小聲嘀咕。
「不是你說的嗎?大長公主率兵打退了占據庭州城的狗東西,還將他們趕了出去。你想,若她不是擔心庭州,怎麼會以這樣尊貴的女子身份,自東都而來?東都又不是沒有什麼將軍、皇子之類的......」
「這樣的人,難道不算厲害嗎?」
嘀咕到最後,賀七娘的聲音更低了。
「是嗎?」
「不是嗎?」
賀七娘視線黏在許瑾臉上,見他的臉掩於篝火之後,躍動的光將他的身子一半掩於暖意,一半割裂於黑夜之中。
被粘上去的鬍鬚在他面上罩了一片陰影,眼眸掩於額下,亦是暗沉沉,晦暗不明的模樣。
他在想什麼?面色這樣難看?
直覺有些不對,想到在庭州所見的那片密布的墓碑,賀七娘用膝蓋撞了撞他的,正打算詢問,卻又陡然頓住。
過了片刻,她這才語氣彆扭地喚出許瑾此時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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