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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之而來的,還有許瑾極冷的警告。
「康令昊,我且看你待七娘一貫不錯,便不同你計較偷偷將人帶走之事。但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否則我也不會再顧忌。」
「笑話,老子還需要你個狗東西不計較?你只管不說這些廢話試試。」
言語間,康令昊已是飛撲上前,二人再度纏鬥在一處。
賀七娘由栴檀扶穩後,一直關注著二人之間的交手。
很明顯,當康令昊說出這話之後,許瑾再出手時,就已不再只往四肢鉗制,而是招招直往其腰腹胸前,及至肩頭。
幾下下來,康令昊非但沒有在他手下討著好,甚至於已是不得不撐著身子,靠在樑柱上,像耕牛一般喘著粗氣。
賀七娘眉心緊皺,腳隨心動,便想衝過去攔著許瑾。
畢竟,康令昊是被她連累的......
一抬腳,手臂便被人從後一把拉住。隨之回頭,同樣是灰頭土臉模樣,連衣襟褶皺處都積攢處清晰可見塵沙的栴檀,正微擰著眉,同她搖頭。
「娘子,不要上前。」
像是看懂了賀七娘眼下的疑惑與不贊成,栴檀加大了手下攔住她的力道,並補充道。
「郎君同我們一樣,習得慣是取人性命,傷人要害的招式。您冒然闖進去的話,恐會傷了您。」
栴檀還欲再說,表明眼下郎君同康郎君交手的招式已是刻意留了餘地,並不會真的傷了對方,但若是有人忽然闖入,只怕會亂了郎君此時的控制。
手下卻是一空,轉眼間,賀七娘已經跟只泥鰍一樣,從她的阻攔下鑽了出去,大步往康郎君那頭跑去。
速度快得栴檀一時都呆住,望著自己空了的手發愣。怎麼也想不明白,娘子到底是怎麼輕而易舉地掙脫了的。
而就在栴檀愣神的這一瞬,賀七娘已是閉眼衝進了許瑾和康令昊之間。
她展開雙臂,似護著小雞崽兒一般牢牢護著身後的康令昊。眉眼緊皺成一團,不自覺地縮著脖子,像是生怕下一瞬許瑾的拳頭就會砸在她身上。
很快,賀七娘在耳畔感受一道疾風掠過後,立時就聽到了木頭斷裂的聲音。
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循聲看去。
許瑾不知怎的已是從對面站到了二人身旁,而在他的手下,一張從中碎裂的木案正四分五裂地散了一地。
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向他的手背,嫣紅刺眼的顏色,不出意外地出現在了賀七娘目光所及之處。
不待她說出什麼,賀七娘展開的手臂被人一把拉住,力道不大,不至於讓她覺得疼,但那架勢,卻明顯令她覺得掙脫不開。
許瑾的面色極冷,就像是冬日裡那凝成冰的折羅漫山腳下的泉水,只消看上一眼,就覺得一陣刺骨的寒氣自腳下油然而起。
只是他眼下的形容,卻是在賀七娘記憶中從未見過的狼狽。
就連曾經伊州城起的那場洪澇里,他渾身黃土泥漿掛了滿身的模樣,也不及眼下的狼狽不堪。
幾乎就在許瑾抓上她手臂的同時,原本在她身後被攔下的康令昊亦是再度有了動作。
可惜沒等康令昊再揮出一拳,栴檀已是從一旁跳出,一腳踢開康令昊的手,並用未出鞘的佩刀橫在其身前,一副再動便要拔刀相向的架勢。
賀七娘也是將視線從許瑾身上移開,轉而看向康令昊。
「康大,你先回屋歇著。順便去我那頭看看,若是阿姊醒了,幫我同她說一聲。」
「賀七,你這傢伙!你給老子過來!我不信這狗東西還能要我的命......」
康令昊尤還跟頭暴怒的豹子似的咆哮個不停,動作招招式式往許瑾這頭來,卻被栴檀三下五除二地一一攔下,甚至還被刀鞘在身上狠狠敲了好幾下。
眼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莫說自動手起,康令昊就沒能在許瑾手下討著一處便宜,便是這會兒,他連擺脫栴檀的阻攔都是夠嗆。
沖其搖搖頭,賀七娘眉頭仍是緊緊皺著,眼底滿是不贊成。
「康大!回去!」
一聲稍顯嚴厲的低吼,而後,她放緩了語調,輕聲規勸。
「別傷著自己。」
「帶路。」
幾乎就在賀七娘話音才落的一瞬,許瑾亦是出聲,冷冷的,像懸在屋檐下銳利的冰棱。
沒頭沒尾的話,賀七娘卻是懂了。
望向瑟縮在櫃後抱成一團的掌柜夫婦,她勉力擠出一個微笑,同二人說道。
「勞煩安排一間安靜避人的屋舍,帶我們過去。」
這一天反正是避不開的,不如趁這個機會讓二人當面說清楚,也省得後頭她還得東躲西藏地去避開他。
被許瑾拉著跟在岣嶁著背的掌柜身後,賀七娘將頭偏向一側,盯著黑漆漆不見一絲燈火的院子,於腦中回想著許瑾今日的狼狽。
他跟栴檀,先前的那位漢子一樣,渾身上下,都覆蓋著一層清晰可見的黃土塵沙,掛在黑色的衣衫上,泛起一層髒髒的黃。
沒穿皮襖,也沒穿外袍,就是薄薄的一身圓領袍子,看上去像是沒有任何準備就上路那般。
許瑾好似又瘦了一圈,面色青白,眼窩凹陷,髮際與面容、裸露在外的手背上儘是塵土。
下頜處,也不再是單單的青色,而是肉眼可見的青色胡茬,像是好幾日都沒有打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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