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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在膝前的手指,自指腹間湧起一陣癢意。就像撫摸過那隻西域小犬細軟亮滑的毛髮時,那股叫他恨不得將整隻小犬揉進胸前的癢意。
想起白日裡賀七娘對他那不加掩飾的怨懟,許瑾理智地選擇將那隻手放上來,改做雙手拿著鞋底子的姿勢,也顧不得這般姿勢會不會有些可笑,他只是本能地猜測,眼下不當再做興許會令她不喜的事情。
她會悶著生氣......
借著咳嗽遮掩的動靜,許瑾點點頭,示意正是她心想的那位。並趁著賀七娘在案後坐下,將衣物那些往她手邊推了推,說道。
「那位娘子被人從伊州擄走,送進了七皇子府邸。如今他於朝中風頭正盛,所以我便尋了大長公主相助,將人從府中接走,安置在了大長公主府中。」
言簡意賅的敘述,賀七娘留意著許瑾的神情。雖是面色不改,雲淡風輕的模樣,但一結合到嬸子們所提起過的,東都近日的熱鬧,她又哪裡猜不到。
垂下頭,賀七娘雙眼不安地左右轉動。
深吸一口氣,她半直起身子,一把搶過許瑾手中捏著的鞋底子,將上頭墜著的針頭在發間別了別,小聲嘀咕。
「拿這東西做甚?你還會納鞋底了不成?」
她借著做針線的工夫,避開二人之間無聲瀰漫開來的,叫人莫名有些喘不上氣的沉默,自顧自戳著鞋底子。
「大長公主其人,雖在輩分上是聖人的姑母,但從年歲上來說,作為先帝膝下最年幼的孩子,她出生時,身為嫡長孫的聖人業已啟蒙。」
察覺到賀七娘此時的逃避,許瑾雖如白日裡面對她的怒火那般,不太明白緣由為何,但他能猜到她心下好奇什麼,便是抬手給自己倒了一盞茶,同樣自顧自地,說起了話。
「大長公主與聖人一塊兒,於太子妃膝下長大,雖是姑侄,但實際相處卻與兄妹無二致,極受東宮重視。這般重視,在太子英年早逝,先帝驟然崩殂,聖人登基而朝野動盪之時,化作為聖眷極盛。」
「為什麼?」
抿一口茶水,許瑾淺笑著看向賀七娘,後者早已停下手中穿針引線的動作,正捏著針,好奇地瞪大眼睛,等著他的回答。
擱下茶盞,許瑾將壓在簇新衣衫上的錦盒一一拿下來,慢慢打開後放於案上,並說道。
「因為聖人登基之時,兵權已然旁落,是大長公主主動站了出來。為著能替大明宮謀得最重要的那份助力,大長公主擇了驃騎大將軍為駙馬......並自此......之後數年,她方才漸漸以女子之身掌了兵權......」
「哇!」
並未刻意壓低的驚呼,賀七娘雙眼亮得像是落了星子,都不必多問,許瑾也知道她此時定是在心中讚嘆著大長公主的厲害。
下意識的,為著她眼底的那抹光,許瑾也不得不選擇在這些往事間抹去部分,不將大長公主當年也不過才至及笄之年,那位大將軍的長子卻已至弱冠的事實告知與她。
於女子來說,想來七娘也不願知曉她心中那般厲害的大長公主,曾經歷過那般堪為折辱的往事......
含混著將這一段遮掩過,許瑾直接說起了聖人多番籌謀穩住朝野局勢,而大長公主喪夫掌權後的那些,與眼下為何會請大長公主出手相助有關的往事。
「大長公主孀居無子,太后憐其孤苦,便想著從宗室里挑出一子,過繼到大長公主膝下,只為大長公主之子。但那時也不知其中緣由究竟為何,大長公主最後儘是選了七皇子,不過只是代為教養,但並未有什麼過繼之說。」
「哦~也是,畢竟是皇子。不過,你容我想想......」
賀七娘在腦內過了一遍許瑾才進門時說過的話,而後訥訥道。
「我好像,弄懂你這次之所以會請了大長公主幫忙的原因了。畢竟按照我們老百姓的說法,大長公主簡直就是七皇子的阿娘。是嗎?」
「不過,大長公主真好,竟是願意幫我們。明日我定要好生拜謝......」
「咳,咳咳咳。」
正是低頭飲茶的許瑾,被賀七娘這番話說的一時嗆住,攥拳抵在唇前咳了好一陣兒,這才緩了過來。
想到那位七皇子殿下深藏在心底的,那可謂骯髒,亂了人./倫的心思,許瑾想到賀七娘口中所說的阿娘之語,險些要繃不住面上的笑。
點了點頭,許瑾選擇再同賀七娘解釋的清楚些。免得她一時天真爛漫,真以為皇室之間還有什麼許多的母子親情可言。
至於他同大長公主之間的合作,也並不是什麼化敵為友的握手言歡,而是二人發現被人矇騙、耍弄後,不可不謂之是馴鷹的人,最後竟被鷹給啄了眼,由此決定暫時停手,先解決了藏在後頭的小人再說。
隨著許瑾依著黑沙城得來的證據往下深挖,他倒是對這位往常在他面前表現得對大長公主百般退讓的七皇子殿下,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還真是見過不要臉的,倒也從未見過這般恬不知恥的,但真不愧是骨子裡淌了一半那個家族血脈的人。
「雖是代為教養,但畢竟不是母子之情,大長公主與七皇子之間,如今在朝堂上可謂是針鋒相對的局面,箇中緣由,我一時也同你無法說盡,待日後得空,我再一一告訴你,可好?」
「啊......這樣啊,那好吧。」
見著賀七娘雖是不解,仍是乖乖應了,許瑾心尖愈軟,搭在戒子上摩挲的手指險些要忍不住,去悄悄碰一碰她搭在不遠處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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