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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孫女留在生母身邊也沒什麼,即便被養得嬌氣任性一些,應該也惹不出什麼大事來。
可如今看來,當真是大錯特錯!
林曄亭捏了捏林歲晚頭上的小揪揪,心想懷裡這個奶糰子還是得由自己來教養,需得嚴厲一些才好!
可低頭看了她被石子磕缺了門牙的小嘴兒一眼……。
哎,算了,還是寵著吧,現如今都被奪爵抄家了,她就算再是嬌氣任性,估計也惹不出什麼大事來。
*
林歲晚正伸手去夠被祖父拿走的半個窩窩頭,被祖父看了一眼後,立馬乖巧撒嬌道:「祖胡,我還木有次飽。」
林曄亭:「……缺了門戶就是不行,這說話都開始漏風了。」
林歲晚嘟嘴生氣:「祖胡!你木要笑話我!」
林曄亭哄道:「好了,好了,沒有笑話你……,咱們乖囡囡生起氣來,這眼睛又圓又亮,跟你祖母年輕時候可真像。」
祖母啊……,就是女主眼裡那位不疼兒子卻偏心侄女,一心向著趙氏娘家的古代扶弟魔麼?
想到髮妻,林曄亭又強笑著感嘆道:「囡囡怕是都不記得祖母了吧,你才兩歲的時候,京城爆發過一回時疫,你祖母沒能躲過去……,也虧她走得早,不用臨到老了,還被發配北疆一回。早些去投胎,下輩子也就不用再遇到我這麼個心粗又不體貼的男人,再生個聰明懂事一點兒的孩子,還能少操心一些。」
林曄亭嘴上雖說得灑脫又慶幸,但眼裡的思念與傷懷卻是藏也藏不住的。
林歲晚很有經驗地寬慰他道:「祖胡,投胎做人也要排隊呢,木有個百年估計都輪不到號呢,您早點下去,肯定還能遇見祖母……」
林曄亭一時無語:「……」
他哭笑不得地點了點林歲晚的小腦門:「……祖父也不能太早下去,總得要看著你也長大成人了,祖父才放心下去呢。」
林曄亭側頭見孫女還伸著小短手堅持不懈地夠著那半個窩窩頭,便手腕一翻一揚,精準地將窩窩頭扔回了牢門外的竹編圓簸箕里。
看著小孫女鼓著臉失望又吃驚地神情,林曄亭好笑道:「乖囡囡,咱們不吃窩窩頭了,祖父想法子給你弄些米粥燒雞來吃!」
第7章
林曄亭腳上穿著的皂靴是墨色金絲如意紋綢緞鞋面的,原本在鞋後跟處還鑲著兩塊鴿子蛋大小的翠玉當作裝飾,但都被抄家的官差給扯掉了。
皂靴鞋底也不是普通的碎步千層底,而是在白棉布納的千層底下面還又加了一層半寸多高的硬檀木鞋底,瞧著十分耐摩!也不知道二者是如何粘連在一起的,竟是半點開裂的地方都沒有。
林曄亭伸手在右腳皂靴的內側位置隨意擺弄了兩下後,便在檀木鞋底上撬開了一個細窄的縫隙來。
他側著腳掌抖動兩下,竟然從檀木窄縫裡抖落出兩片樟樹葉形狀的金葉子來。
那金葉子長約莫有兩寸半左右,寬不到兩寸,薄薄一片,做工很是精緻,能清晰地瞧見惟妙惟肖的葉脈紋理。
林曄亭將兩片金葉子收在手裡,重新合上鞋底的窄縫後,從稻草堆旁邊撿了一根粗細和筷子一樣的細木條子,慢慢起身朝牢房門口走去。
林歲晚被自家祖父這鞋底藏金的手段驚得合不攏嘴,下意識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她祖父身後。
林曄亭身高至少有八尺,體魄雄偉魁梧,面容硬朗深邃,眼角額頭有些許細紋,但鬍鬚頭髮卻依舊濃密墨黑,瞧著半點也不像是已經當了祖父的人。
其性格也甚是疏闊爽朗,此時正毫無形象地蹲在牢房門口,拿著手裡的細木條子將那裝著湯水的粗陶罐子敲得「叮叮咚咚」地響。
那熟練又自然的模樣,真是像極了大街上討食的乞丐。
看守牢房的那兩名年長殘疾軍士聽著聲音後,又趕了過來。
「叨擾兩位軍爺了,在下孫女年幼,啃窩頭的時候被石子磕掉了門牙,可否勞煩兩位軍爺送些精細一點的吃食過來。」
林曄亭拱手客氣道謝後,自然而然地將兩片金葉子塞了過去,又似回憶般繼續道:「在下早些年在禁衛軍里擔任指揮僉事的時候,記得伙夫營張灶頭做的燒雞甚是美味,也不知道他如今還在不在營里當差?」
那兩名年長的殘疾兵士大約都有四十歲左右,個子矮一點的軍士左手沒了三根指頭,個子高一點的軍士右腿走路時有些跛。
兩人身量相貌都只是尋常,面相瞧著似乎都不是什麼兇惡奸猾之人。
沒了指頭的兵士接過兩片金葉子後,分了跛腳的兵士一枚,同樣客氣道:「無名小卒當不起老將軍一聲軍爺……,張灶頭雖然年老還鄉了,但他的大徒弟卻還在軍營里當差,其手藝並不比張灶頭遜色,想來不會叫老將軍失望。」
林歲晚:「……」
所以這燒雞,祖父是要到手了?
林歲晚福靈心至,趕緊湊上前去,整個小身子都扒在了柵欄似的牢房大門上。
她從自己脖子上掛著的小小荷包里掏了兩條小金魚遞過去,咧著豁了口的牙幫子,有樣學樣道:「張灶頭的大徒弟可還會哪些菜餚,不知我、恩、不知小女有沒有機會逐一品嘗?」
「……」
林曄亭傻眼,兩名兵士更是面面相覷。
林歲晚整個人都快從牢門的柵欄縫隙里擠出去了,握著小金魚兒的小手卻還在努力地遞啊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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