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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欣喜於幼子的聰慧,可也憂愁於其非黑即白的是非觀念,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韓瞻鼎其實也不需要父王對自己解釋什麼。
他明白父王與軍師的用意,左不過是為了登臨大位提前布局罷了。
當初太后娘娘懿旨,命三十萬禁軍北上,可中途卻被皇帝阻攔,京城除了二十萬禁軍之外,御林軍、五城兵馬、河衛營等加起來還有十五六萬左右。
玄甲軍與北狄大軍周旋了有大半年,折損兵馬人數將近有四分之一。
京師營與英國公手下的二十萬兵馬死傷比玄甲軍還要慘重,折損已超過三分之一。
若是當真拼盡全力與北狄死戰到底,父王手裡怕是剩不下多少兵力,再想要謀圖後事,無異於痴人說夢,說不得還會淪為那折了臂膀的螳螂,最後被虎視眈眈的「皇」雀一網捕盡。
韓瞻鼎眼裡閃過幾分意興闌珊,悻悻道:「孩兒狂妄無知,還請父王恕罪。」
燕王自來便寵溺幼子,見此擔憂他移了心性,便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道:「軍師與雍州守將早有默契,還將臨川軍器坊里的火雷送出去不少,呼延也先入雍州後,怕是也很難攻下城池。」
最後多半是直接朝著京師而去,這也是燕王和趙拙言的用意,總不能他們在這邊打得損兵折將,皇帝卻歌舞昇平地在那邊瞧熱鬧吧。
韓瞻鼎心想,你們人人都有謀算,可十萬豺狼入了雍州,百姓何其無辜!
「父王,孩兒無能,無法勝任前鋒營都尉一職,聽說臨川府送來防治瘧疾的藥物,孩兒願負責防疫之事,還請父王准許。」韓瞻鼎說完,順手剝下了身上的盔甲。
燕王看著犟頭犟腦的幼子,有些頭疼,又是無奈又是好氣道:「本王不准許!刀劍無眼,可至少還有個準頭,那瘟疫可不管你是個什麼身份,真要染上了,可就只能跟去閻王爭命!你這是打算替你父王我向雍州百姓贖罪嗎?」
燕王抬手在兒子的大腦袋上狠狠揉了一把,好脾氣道:「大人之事,你個小孩子就莫要瞎操心了,若是當真要贖罪,待來日下了地府,自有閻君找你父王、還有軍師清算,用不著你擺出這麼張菩薩面孔來!」
韓瞻鼎被揉得險些栽了個跟頭,恨恨地瞪了他父王一眼。
燕王見此更是樂得開懷,玩笑道:「說起來,那防治瘧疾的良藥還是林家小丫頭給研製出來的,先是練兵之法,再是火雷,她可真是本王的福星啊!你若實在不想呆在軍中,便回臨川府去給軍師幫忙吧,順便還能見見你那小媳婦,這都快大半年了,聽說那丫頭是越長越好看了。」
這話可真是越說越不正經,韓瞻鼎氣得險些腦袋冒煙,耳垂滴血,惱怒道:「晚晚自是福星,父王以後可千萬不要忘記了她的功勳才好。」
此話一出,又是惹來燕王好一陣嘲笑,韓瞻鼎懶得跟他父王計較,躬身行了個大禮,便告退跑了。
第99章
事實正如燕王和趙拙言所料, 北狄十萬鐵騎聲勢浩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奔京師而去。
金門關乃大旻京城百里外的唯一屏障, 城牆高達近百米,更是駐紮有五萬精銳之師。
堂堂龍首要害之處, 承平幾乎快三十年,即便裝備有大旻朝最精良的刀兵戰甲,卻疏於訓練,紀律鬆散,作戰能力與膽魄氣度,竟連袁崇光手下那些土匪地痞似的雜牌軍都比不上!
才剛與北狄鐵騎對上一回,便損兵折將近乎萬人, 最後只能連忙退回城中,八百里加急往京城報信。
不過兩日的功夫,金門關急報就送到了皇極殿上。
韓瞻遹驚慌不已的同時, 更是大發雷霆,指著當初逼迫他任命燕王為北伐大元帥的田善拓等人,破口大罵道:「瞧瞧,這就是你們口中英勇善戰的北疆之王, 十萬北狄人,怎麼就從涼州繞道來了京師?!好一個狼子野心,好一個與虎謀皮!他韓欽巍(燕王名諱)今日不擇手段,縱虎為患,就不怕來日死後愧對祖宗先祖,無顏大旻黎民百姓!」
田善拓束手立在下首, 垂眸不語,面上平靜, 心裡卻是波濤翻湧,他以為燕王起事只是遲早而已,可卻萬萬沒想到竟還有這種算計。
此番謀劃布局,其中必然有趙拙言之手筆,這廝歷來便個不知忠義仁慈的自大狂妄之徒,為了他那所謂高瞻遠矚的抱負,可以視天下人為棋子,人命取捨對他來說,不過只是一念之間而已。
這也是田善拓敬佩趙拙言,卻又視其為異端敗類的原因。
田善拓見皇帝大約是罵了,便趁機諫言道:「陛下,金門關乃京師門戶,萬萬不能失守,還請陛下及早派兵增援。」
大火都快燒到了自己腳下,韓瞻遹這回也不再拿喬挑刺,當即便下旨道:「武安侯徐開聽令,朕命你率領十萬禁軍,速速前往金門關增援!」
徐開領了聖旨軍符,迅速離去。
位於武將之首的王勉之僵著脊背終於放鬆,那好似是甩出去一個大包袱的模樣,正好被目光銳利的田善拓瞧見。
田善拓面色複雜,心想原以為陛下不懂識人用人,可如今看來,卻不過是沒到緊要的關頭而已,真到了危及江山緊要的時候,陛下原來也知道王勉之是個不靠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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