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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瞻鼎習慣了他這疏離又客氣的態度,同樣彬彬有禮道:「林大哥客氣了,我確實剛從蛇頭山回來,匪眾無膽,不敢拼死,因此還算順利,新兵只有十幾人受傷,都無大礙,也無人陣亡。」
林歲曉聞言只贊了句「幸甚無人丟命」,便再沒什麼話可聊了,跟韓瞻大眼對小眼地在走廊旁邊杵著。
韓瞻鼎笑了笑,問道:「林大哥這是要去哪兒呢?對了,我聽耿師兄說,晚晚前些時候救了一名跳水自殺的女子,後來又不知為何將自己關進了工坊里,忙得夜裡都在點著燈趕工,林大哥可知其中緣由?」
林歲曉當然知道,他本就在為此事發愁,這不是正好打算去工坊那邊瞧瞧麼。
見韓瞻鼎問起,林歲曉也並未隱瞞,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經過都說了出來。
自打平昌被攻下來後,其他人各有各的忙,只林歲晚一人整日無所事事。
十日前,林歲晚閒得無聊,跟著林歲曉去水塘村統計丁口,半路上正好瞧見一名女子欲跳河自殺。
林歲晚眼疾手快,趕緊跑過去將人給拽了回來。
那自殺的女子只有十八、九左右,姓劉,名芳草,正好就是水塘村裡的姑娘,被林歲晚拽回來後,她還一個勁兒地哭泣,不管不顧地還想要再往河裡跳。
林歲晚被她那視死如歸的氣勢給嚇住了,抱著那姑娘的腰,一邊拖拽著不讓她動彈,一邊大聲苦勸道:「姑娘長得如花似玉的,幹嘛要想不開呢!咱們平心靜氣地聊聊嘛,就算有天大難事,說出來,我給你參詳參詳,說不定能幫著解決呢。」
那姑娘腰上掛著林歲晚這麼大個負累,竟然還能一步步地往河邊挪,絕望道:「若非是如花似玉,我也不至於落入狼窩裡,如今賊人被霍縣尊砍了頭,可我卻有家不能回,昔日指天發誓說不嫌棄我未婚夫也退了婚,我活著還有什麼出路。」
林歲晚聞言心裡瞭然,大約猜到了這姑娘是何處境。
楊二虎這幫子惡霸死得乾淨,平城百姓也開始了新的生活,可當初被他們欺凌侮辱過的女子,卻還依然陷在泥潭裡出不來,明明同樣是受害者,惡霸都人頭落地了,她們卻還要受人冷眼,被人指指點點。
楊二虎等人死後,被他們擄走霸占的女子都被霍長安遣散回了家,還每人給了一筆安撫銀子,原本以為看在銀子的份上,那些無辜的女子多少能得到善待,可如今看來,卻並非如此。
林歲晚氣得想要罵娘,這是什麼狗屁世道,受害人怎麼還沒活路了。
劉芳草力氣大,眼見著就快要挪到河邊了,林歲晚忙叫喚道:「別啊,我年紀還小,可還沒活夠呢,你別把我也給拽下去了啊。」
劉芳草不知是被這話的哪一點給戳中,面上的悲苦凝滯片刻,無奈道:「你不想死,你倒是放開我呀。」
林歲晚搖頭,道:「我放開了,你肯定又要往下跳!你在狼窩裡的時候都熬過來,可見還是想活著的,如今又何必想不開呢?沒家就沒家唄,大不了立個女戶自個過嘛,男人就更不值得稀罕了,以後招贅上門就是,你知道朝暉營里的那個女將軍吧,她就是招贅上門的,那夫婿長得可好看了!」
男女授受不親,林歲曉和兩名新招的衙差不好上前拖拽,只在河邊攔著,聽了林歲晚的話,三人面上都露出幾分一言難盡之色。
大旻朝民風開放,也沒多少陳規爛俗,和離之事不少,寡婦改嫁更是尋常,立女戶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要招一個像孟元宸那樣的贅婿,估計還是很不容易的,呃,不對,當初衛擎蒼的父親認了孟元宸為義子,人家孟元宸壓根就算不上是贅婿好不好!他只是娶了自己的義妹,順便答應以後第一個子嗣姓衛而已。
林歲晚不待見孟元宸,便時常編瞎話來埋汰人。
劉芳草聽了這話,卻是停住了腳步。
林歲晚見此琢磨著有戲,又再接再厲道:「你要真想活著,就別管那些人指指點點,只當他們是放屁就好。」
劉芳草似是想開了,聞言嘆氣道:「我但凡是有衛將軍一星半點的本事,能找個養活自己活計,又豈會在意別人如何說嘴。」
林歲晚話趕話,腦袋一熱,大包大攬道:「不就是找個活計嗎,這有什麼難的,你等著,我幫你想法子就是!」
劉芳草聞言眼裡閃過幾分喜意,急切又忐忑道:「那、那您能幫著再多幾個活計嗎?我們一起在城門外搭棚子住的姐妹還有幾十人……」
林歲晚:「……」
林歲晚聞言眯了眯眼,心想我怎麼覺著自己這是被套路了呢!
韓瞻鼎聽林歲曉說完,也問道:「所以那劉芳草是故意跑到晚晚面前做戲的?」
林歲曉想著自己探查來的信息,搖頭道:「也不算是,她想要尋死是真,結果卻被晚晚磨纏得沒了繼續投河的膽氣。」
林歲曉如實稟告道:「我派人去北城門外看過,離著城門兩里遠的護城河邊上,確實有不少女子在那兒搭草棚居住,詢問過後才知道,其中大部份人的經歷和劉芳草相似,都是被楊二虎等人欺辱過,當初領了銀子回家,卻不被家人接納,被搶了銀子不說,還被趕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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