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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公張籍領了虎符,出宮時匆匆追上了田善拓,他愁眉不展,低聲道:「田兄,陛下命我半個月內拿下逆賊,再揮師北上,既要抵禦北狄,還要防備燕王手里的玄甲軍……」
英國公張籍嘴巴里就跟含了黃連一樣,苦得話都說不下去了。
田善拓瞥了一眼跟自己差不多年歲的老夥計一眼,拍了拍他老當益壯的臂膀,嘆氣道:「哎,別想那麼多了,你盡力將梁王拿下就好,至於北狄與燕王,呵,你覺得這兩方勢力是朝廷能左右得了的嗎?」
能立在皇極殿上的人都是三品以上,能做到三品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真要有蠢貨的話,那就只能是坐在龍椅上的年輕皇帝了。
太平年月皇帝不作為倒是無所謂,國家運行自有律法支撐,可如今內有天災人禍,外有強敵入侵,皇帝卻依舊毫無主見,行事更是本末倒置,這實在是讓眾大臣心寒,對大旻皇權更是完全失去了信心。
暗地裡,世家勛貴紛紛在謀求後路,悄悄將子嗣送往江南,以至於北狄還遠在涼州呢,盛京城卻已經亂象橫生。
*
離著盛京近千里遠外,霍長安將紡紗作坊建在了北城門附近一座被查抄了的賭坊里,房屋和宅院都是現成,只用稍微改造修整一下就可以招人開工了。
立式紡紗機造了十六架,兩名女工換班搖的話,從日出到日落可以不停歇地轉。
劉芳草等無家可歸的女子都得到了妥善安置,也找到了謀生的活計,暫時也沒人再想去跳河了。
林歲晚這兩日都呆在紡紗作坊裡頭,指導女工們使用和維護紡紗機。
霍長安雖然總攬了紡紗作坊的一切事宜,可卻不方便直接去管理那些女工,因此特意請了一名女管事。
說起來也是巧了。
那名應聘的女管事姓馬,閨名平湘,二十四、五的年紀,正是馬平川的長姐。
馬平湘能在逆境中忍辱負重,護好父母弟妹,可見是個隱忍堅韌之人。
林歲晚跟她只見過兩回,就很快成了朋友。
作坊管事房內,馬平湘坐在楠木桌案後頭,正細細整理著這幾日的花費支出。
林歲晚坐在她對面,托著腮自顧自想著心事,手里拿著一塊綠豆糕也沒顧得上吃。
馬平湘放下筆,玩笑道:「奇了,你之前磨纏著要吃我做的冰糖綠豆糕,給你做好了,怎麼還沒胃口吃了?」
林歲晚回過神來,連忙咬了一口,道:「誰說的,我可有胃口了!」
馬平湘神色了然,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事一般,溫柔寬慰道:「你放心好了,林二公子悍勇無雙,必然不會有事的,說起來還是我家那弟弟更容易喪命一些,我都沒焦急呢,你又在擔憂什麼?」
林歲晚聞言憂愁道:「我聽耿師兄他們說,臨川府城城樓高大,天災之前守備駐軍便有近千人,攻城不比打野,那可是要拿人命去填的,也不知道韓哥哥他們現在打得怎麼樣了?當初離開北疆時,上官提學點了衛師姐為營正,韓哥哥不過是總攬全局的文職罷了,論功夫深淺,他連虎賁榜前一百都上不去,結果卻非要逞能,跑去當什麼前鋒。」
馬平湘聽她嘀嘀咕咕說了一大堆,面上驚奇不已,眨眼揶揄道:「晚晚妹妹,說了半天,你原來不是在替你二哥擔憂呢?」
林歲晚面上莫名其妙,語氣卻傲然道:「我二哥可是虎賁榜第一,祖父說以我二哥的本事,能在千人戰陣中隨意衝殺,並全身而退,我擔憂他做什麼?」
馬平湘一臉無語,乾笑道:「呵,不做什麼,不過韓公子出身顯赫,即便是上了戰場,肯定也是穩坐主帥之位,且輪不到他親自衝殺呢,你擔憂他做什麼?」
林歲晚啃了一口綠豆糕,食不知味道:「哎,香香啊,你不懂。」
韓哥哥怎麼可能會龜縮於人後?!
他不但要親自衝殺,還打算拿自己當誘餌,引那亂軍首領出城呢!
馬平湘已經懶得去糾正香香這個稱呼了,她仔細觀察了林歲晚幾眼,見她面上的擔憂都快化成了水,可眼神里卻清澈純粹,坦坦蕩蕩,似乎並不夾雜半分懵懂情愫。
馬平湘不由感嘆道:「對,我確實不懂。」
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娘子,不擔憂自家兄長,卻滿心滿眼地掛念著韓三公子,你說她到底是動心了,還是沒動心呢?亦或者是已經動心可,卻又不自知?
第94章
林歲晚坐立不安, 平均每半個時辰就要往城樓上跑八趟,眼巴巴地望著臨川方向有沒有捷報傳回來。
夏末繁花依舊在,滿天晚霞之下, 兩名輕騎兵從西北方向疾馳而來。
林歲晚從城樓匆匆跑了下來,焦急喊道:「孟師兄, 怎麼樣了?打得怎麼樣了?韓哥哥呢?!我二哥呢?!他們怎麼樣了?!」
孟元宸帶著一身的刀光劍影和血雨腥風,眉宇間藏著幾分倦色,煩躁道:「打完了,臨川那邊的瑣碎雜事可比平昌這裡複雜多了,我得趕緊接了林老大和耿老三他們過去幫忙,兄弟們連著兩宿沒好好歇息,韓公子都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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