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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百姓日常交易都是用的銅板。
千枚銅板為一貫,十貫才能換一兩碎銀。
若是成色極好的官銀,一兩估計至少能兌個十二、三貫銅錢。
十二、三貫銅錢有多少?一人空手估計是不好拿的,得用背簍或者布兜子來裝。
青州盛產稻米,潔白如玉的粳米在世道安穩的時候,大概也就六、七文錢一斤。
梁王乃末等藩王爵, 食邑只有三縣,分別是青州晉陽府治下的湖安縣、青水縣、聚德縣。
三縣一年賦稅加在一起,即便是風調雨順的時候, 也不過只有二十萬兩銀子而已。
韓瞻穎將銀票拿在手裡,面上不顯,心里卻大為震撼。
商賈之事最能斂財,此言果然不假。
可惜梁府無人擅長此道, 前後派人經營過不少回買賣,最後卻都只得了微末收益。
想到此事,韓瞻穎心里又是一陣暗恨。
商人奸猾,為謀利益,竟連梁王府也敢算計。
平日裡嘴上恭敬,私下裡卻半點也不願與王府分利, 自己倒是賺得盆滿缽滿,百金一件的衣裳買起來竟都不見眨眼呢。
呵, 一群賤民,安有資格享這大旻富庶!
韓瞻穎想到此處,看著夕照姑娘,勾唇笑道:「姑娘大才,便是大多數男子都無法比及呢。」
韓瞻穎躬身一禮,做足了禮賢下士的模樣,誠懇道:「今日得姑娘相助,我梁王府定當感激不盡!」
夕照側首躲開,看著韓瞻穎那平凡又普通的面容,語氣矜持道:「世子爺實在多禮,你我不過各取所需罷了,當真沒必要這般客氣。」
兩人一個謝得情真意切,一個受得理所應該。
卻全然忘記了,若是沒有田從薇幫忙搭台遞梯子,他們那衣裳今日都不一定能賣得出去!
韓瞻穎看著夕照靈動美艷的面龐,眼裡的愛慕幾乎不加掩飾。
他語氣寵溺道:「王府得了王府所需,卻不知姑娘所需為何物?」
夕照沉默片刻,語氣里不掩淒涼道:「我所需的,這輩子怕是都得不到了……,但我恨一人,他為江山負了我,我便要讓他丟了江山!」
韓瞻穎嫉恨道:「他既負了姑娘,姑娘便忘了他不好麼。」
夕照苦笑一聲,轉移話題道:「按照之前定好的契約,這五萬兩銀子刨去成本盈利至少有四萬,我只拿其中兩成,便是八千兩銀子。」
夕照看著韓瞻穎,請求道:「我只留三千兩作為生活開銷,另外五千兩,可否勞煩世子爺派人幫我送去北疆,送到我姨娘、兄長手裡。」
韓瞻穎聞言頓時一慌,吶吶道:「你、你都知曉了?」
夕照心里有些異樣的悸動,面上卻只無奈道:「那人為逼迫我回京,刻意將武安侯府被抄家流放之事傳得四海皆知,我就是捂住了耳朵不想知道,卻也無濟於事呀!」
夕照決絕道:「這世上已無林歲夕,只有花溪河盼的夕照姑娘,我是絕不會向他妥協的!」
韓瞻穎被她那明亮又堅韌的目光瞬間勾住了心魂。
他點頭應承了美人送銀子去北疆之事。
可心里卻想著父王對高城,以及對幽州遼河以北的謀算……
如今那片乾涸赤土上,怕是早已經民亂四起了,武安侯府眾人能不能活著到達北疆都尚未可知。
*
而此時,已經跟著家人到達了釜關的林歲晚,還不知道她那逃婚的女主姐姐正在托人給他們送銀子過來呢。
日頭已經偏西。
林歲晚沒坐馬車,也沒讓人背著。
她自己手裡拿著兩枝桃花,被祖父牽著小手,期盼又好奇地踏入了釜關城門。
釜關其實並不能叫作城,它就只是一個駐紮了軍隊的堅固堡壘而已。
堡壘大門內外都有數十名兵士駐守,他們穿著樣式猙獰的玄鐵鎧甲,拿著寒光湛湛的銳利陌刀。
高城之外的賊匪退散後,韓叔重的二哥不知是如何與高城縣令交涉的。
最後有將近一多半的災民得以離開高城,跟著那二十名重騎兵前往北疆。
林歲晚見釜關兵士並未對災民進行排查,便仰頭低聲道:「祖父,都沒人核查災民的身份呢,釜關守將就不怕混進來賊匪麼?」
瞧瞧人家高城縣令,多謹慎啊!
韓老二打馬而過的時候剛好聽見了這話,當即便哈哈大笑,對著釜關守將大喊道:「耿豁牙!這小豁牙娃娃問你,怕不怕有賊匪混進釜關來!」
韓老二嗓門極大,駐守釜關的上千名兵士幾乎都聽見了,俱都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豪邁又狂妄。
「怕個球!兄弟們守在此處都快閒出花來了,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對,老子這陌刀快有半年未飲血,來了正好!」
釜關守將瞧著有三十歲左右,容貌俊朗,只是一開口就露出了一顆斷得只剩下小半截的豁門牙。
他看著韓老二,生無可戀道:「二公子,您這隨便給人取綽號的毛病,當真就不能改改麼?」
小豁牙娃娃舔了舔自己豁牙幫子,抿著小嘴兒,悄咪咪地瞪了韓老二一眼!
韓叔重在旁邊白了他二哥一眼,似玩笑道:「耿將軍,我阿爹也給我二哥取了一堆的綽號呢,像什麼犟驢子、二炮仗、空肚葫蘆、漏底的缸……,我二哥可喜歡了,半點都沒跟我阿爹計較呢!您也大度一些,就莫要跟我二哥計較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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