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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將軍,您戎馬一生,赤膽忠肝,到如今卻只因為一場兒女私情,便被隨意遷怒,赫赫戰功被憑白抹去,就連世襲罔替的爵位也丟了,梁王聽聞消息時,可真是恨不得入京為您打抱不平呢。」
沈茂說這話的時候眉毛輕挑,眼睛微眯,抑揚頓挫的聲調聽著竟有幾分高深莫測。
林歲晚並不覺得這話有多深的內涵,可一時竟也分不清這人是真的高深莫測,還是裝的高深莫測?
在她旁邊,趙拙言坐在屋檐下的小木凳上,正跟個胖南瓜似的,端著一盤炒南瓜子,一邊看戲,一邊磕了一地兒的皮兒。
看外祖父這散漫姿態,林歲晚瞬間悟了過來,心想那沈茂果然只是在裝范兒!
趙拙言不小心將瓜子皮吐在了林曄亭鞋上,林曄亭踢了他一腳,對著沈茂敷衍道:「多謝梁王好意,不過雷霆雨露均是君恩,林某人心裡並未有半分不平,更不勞任何人為在下鳴不平。」
沈茂不知是自個腦補了什麼,聞言只別有深意地笑了笑。
他接著代替梁王表達了真摯熱情的惜才愛才之意後,又以梁王的名義,開口邀請林曄亭帶著家人去青州定居,話里話外更是暗示許諾了林曄亭種種好處。
林曄亭並不為所動,以不敢違逆皇命為由,又言詞敷衍卻態度明確地拒絕了。
沈茂被連續敷衍了兩回也未見惱怒,依舊恭敬笑道:「在下會在興和縣呆上兩日,就住在朋來客棧里,老將軍若是改了主意,在下隨時恭候。」
沈茂說完便帶著護衛走了,田喜卻時不時地偷瞄趙拙言一眼,扭扭捏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趙拙言「呸」地吐了嘴裡的南瓜子皮兒,沒好氣道:「田喜,你家姑太太是如何交代的,你直說就是!別擺著一副憋著拉不出來的便秘模樣,看得老夫都替你難受。」
田喜知道趙拙言的性子,便不再隱瞞,糾結著措詞,吞吞吐吐道:「姑太太知道林府大大小小都被流放北疆後,立時便哭得肝腸寸斷,緊接著就派了小人過來看看,想要接了小姐、不、接了小姐一家去揚州……」
其實姑太太只交代一定要將小姐接回揚州,如果可以的話,小公子和小小姐也一併帶走,至於其他人,最好就別管了。
田喜還未說完,趙華瑩便歡喜連天道:「真的!我、我這就去收拾東西,不,我也沒什麼東西可收拾的,咱們現在就動身離開吧,我再也不想在北疆這破地方呆著了!」
趙拙言嗤笑一聲,直接將仿佛就要從地獄裡逃出升天的趙華瑩給摁了回去:「呵,你剛沒聽你公爹說麼,皇命不可違,聖旨上寫著讓林家人貶遷至北疆,那就必須得在北疆呆著,你如今已嫁作林家婦,還想著跑去江南揚州?做夢呢!」。
原本激動不已的趙華瑩瞬間冷靜了下來,她呆呆地望著自己父親,就跟丟了魂似的。
白瑞荷見此笑了起來,笑得一臉不屑,笑得滿是嘲諷。
她看著林曄亭,問道:「當真是皇命不可違,還是老爺子您本就不願離開北疆?堂堂武安侯府,明處暗處的護衛一大堆,就算有外人幫忙,老爺子您若當真要攔著,夕兒又如何有可能跑得了?您其實也是樂見其成的,對吧?」
沒想到平日裡矯揉造作的女子,竟然比兒子兒媳加起來都還要敏銳。
林曄亭意外地眯了眯眼眉,仿佛頭一回見似的,隨意打量了白瑞荷一眼。
「皇帝於早朝會上直接宣旨冊封林歲夕為貴妃,打了老夫一個措手不及,想要拒絕都拒絕不了。」
林曄亭神色坦蕩,直接承認道:「老夫不願武安侯府被推上風口浪尖,見林歲夕聯合外人謀劃逃婚,便沒讓護衛拼死攔著。」
樂見其成是真沒有,攔倒是真攔了的,只是沒有不顧一切地攔罷了。
林歲晚被這隱藏劇情搞得有些懵。
趙拙言卻直言道:「嘿!妹夫,說白了你就是不願意給皇帝站台唄,琢磨著孫女跑了也是好事,於是就閉著眼只當沒看見。」
「可惜,你萬萬沒想到的是,皇帝在朝會上冊封你大孫女為貴妃,其背後目的竟然不是想要拉攏你,而是當真就鐵了心地看上了你那大孫女,哈哈哈!你個莽夫,自作多情了吧!」
趙拙言拍著腿笑得渾身直抖,盤子裡的南瓜子都快被撒了出來。
林歲晚趕緊將瓜子盤接了過去,同情地看了黑著臉的祖父一眼。
心想祖父其實也不算自作多情,誰又能想到這一屆皇帝這麼沒有職業素養呢?!
政治目的什麼的全然不顧,一切竟然都只為愛情服務!
林曄亭就這麼坦坦蕩蕩地承認了沒認真攔著林歲夕逃婚的事。
白瑞荷聞言,卻依舊怨恨道:「老爺子您或許沒料到會被抄家流放,可就憑您的本事,若當真不願來北疆,怕也沒人攔得住您……」所以那皇命不可違,依然只是藉口罷了。
白瑞荷知道自己改變不了林曄亭的決定,她索性不再多說,只含淚看著林紹年,慘然又深情道:「夫君,我雖是奴婢出生,可因有你憐惜,這輩子也沒吃過半點苦,洗衣燒水的活我真做不了,更別說接繡活掙錢了,是我沒用,嗚嗚嗚……,北疆偏僻窮困,我們一起去青州找夕兒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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