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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先令回頭望了一眼坦坦蕩蕩,毫無遮掩的拒馬關腹地,欲哭無淚道:「公子,您怎麼不早說啊!」
孟元宸往城樓下扔了兩顆火雷,抬手拍了拍胡先令的肩膀,壞心眼道:「公子要是早說了,胡守備您還有心思守城?怕是早就跑了吧。」
胡先令氣得險些給孟元宸兜臉來上一拳,可卻又被他那沾著血的羅剎芙蓉面給鎮住了,拳頭捏得生疼,遲遲沒能下得了手。
這一個個不怕死的生瓜蛋子,當真是不拿自個的命當一回事!
胡先令有些心想要逃離,可想著父母妻兒,到底還是不敢,今日若只自己活著,燕王幼子卻戰死了,他胡氏一族將來怕是也要被燕王清算!
胡先令赤紅著眼,望著如浪潮一般的北狄大軍,視死如歸般喊道:「兒郎們!今日隨我殺敵報國,待來日青史留名,不愧祖宗先烈!」
韓瞻鼎與孟元宸等人頓時對胡先令刮目相看,果然是泥人也有三分血性,關鍵時候還是得拿刀架在其脖子上逼他一逼。
胡先令年過不惑,體態圓潤,早不復當年勇猛,此時竟也熱血沸騰起來,只覺著馬革裹屍也不過如此,即便是死了,他也要死得光彩。
可就在此時,拒馬關內浩浩蕩蕩湧來一道墨色浪潮,聲勢滔天的喊殺聲撲面而來。
胡先令睜大眼睛,瞧著迎風招展的玄底五爪金龍旗,磕磕巴巴道:「那、那,那是?」
韓瞻鼎如釋重負,縱身躍上城樓,振臂高呼道:「援軍到!開城門,殺!」
林歲午長矛橫掃:「殺!」
披著重甲的騎兵飛躍出城門,以逸待勞,似摧枯拉朽一般破開了北狄戰陣。
韓瞻鼎立在城頭,半大的少年挺拔如松,瞧著打頭的那個重騎營將領,恨恨道:「又讓韓老二搶了風頭!」
胡先令累得癱在了城樓石階上,直到北狄人退去時,他仍舊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竟然還活著。
燕王穿著一身明光鎧甲,器宇軒昂,壯志凌雲。
韓瞻鼎下樓來迎時,被自家父王熱情地搭肩拍背,聲音洪亮又自豪道:「好小子,兩攔三截,憑著數千人馬,竟硬生生地將北狄大軍給拒在了代州門戶之外,不愧是本王的麒麟兒!好本事,好膽氣!哈哈哈!」
林曄亭附和誇讚道:「三公子年紀輕輕,卻智謀無雙,實在令人佩服!」
耿老將軍與霍長青等人也紛紛附和道:「以少克多,三公子較之冠軍侯,也不遑多讓啊!」
「虎父無犬子,恭喜王爺!」
韓瞻鼎扯了扯嘴角,想要跟著笑,卻又實在笑不出來。
燕王見此心疼不已,擺手讓韓瞻鼎等人下去歇息,扭頭與林曄亭等人商量著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玄甲軍這回可謂是傾巢而出,就連趙拙言這個不會半點武藝的軍師,也跟著大軍出了雲霄徑道。
臨川府乃幽、代二州之交界,如今由趙拙言親自坐鎮。
林歲曉和耿培延原本還覺得自己於政務上頗有建樹,可等到被趙拙言接手後,才終於見識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萬年狐狸,那心眼子多得似繁星一般,笑眯眯地算計得人骨頭渣子都不剩。
昔日不過臨川一府的世家豪強,便讓林歲曉等人焦頭爛額。
可趙拙言不過是帶著十來名護衛,駕著馬車轉了一圈,竟然就將幽、代二州的大小勢力都給敲打了一遍,服服帖帖,爭先來投,哪裡敢有半分地拿喬和刁難。
*
歲月如梭水長流,你來我往之中,大旻與北狄之間戰事已經持續了大半年之久。
林歲晚在臨川府過了一個十分冷清的除夕,只有大哥哥和她二人守歲,就連外祖父也忙得腳不沾地,連吃個團圓飯的功夫都沒有。
翻過年節,轉眼又到了春末,大旻幾十萬大軍與北狄對戰,可朝廷那邊卻不給力,皇帝韓瞻遹又開始拖起了後腿,竟然在糧草後勤上卡燕王的脖子。
趙拙言這個大軍師似乎也不著急,私下裡也不知是如何遊說,竟然能讓幽、代二州的豪強世家主動獻糧,給反攻向涼州的八萬玄甲軍和十多萬京師營大軍籌備齊了半年都吃不完的糧草。
涼州境內,燕王手握玄甲軍和京師營,與北狄大軍正面周旋。
英國公張籍戰敗梁王后,原本要率領剩下的二十多萬禁軍立即北上,可卻在皇帝授意下,被王勉之扣下了一半還多,如今只率領十萬不到的禁軍從側翼接應,與燕王配合得倒是十分默契。
兩方較量,輸贏早先是對半來分,可隨著時間和戰線拉長,北狄後勤明顯有些跟不上,倒是打得有些失了章法,輸贏也慢慢開始朝著大旻這邊傾斜。
趙拙言剛讓人送走了糧草,扭頭又跟雍、冀二州的大小世家和各路官員卿卿我我。
那毫不遮掩的海王模樣,當真是要把謀逆造反給進行到底,仿佛抗擊北狄不過是順便而已。
林歲晚所在的軍器坊擴大了十來倍的規模,如今也歸她外祖父管。
有了這老狐狸坐鎮,林歲晚不必再親自動手配置火雷,可卻被趙拙言當海綿似的極盡壓榨,安排了不少別出心裁的任務。
就比如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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