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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佩蘭下對了注,因此賭贏了人生的第一次轉折。
進了耿家後,張佩蘭學得最多的便是如何伺候和討好人。
她或許在揣摩人心、投其所好方面是有些天賦的,才入府不到兩年,就順利被提拔去了主院,成了耿夫人屋裡的執扇丫頭。
張佩蘭長到十三歲的時候,有一隊北狄騎兵繞過平城,出其不意地襲擊興和縣碼頭。
當羽箭迎面而來的時候,張佩蘭慌亂之餘,卻很快又做出了人生的第二次豪賭。
她扭頭撲到了耿夫人身前,以左肩中箭為代價,讓耿氏當家夫人欠了她一個救命之恩。
事後,耿夫人親手燒毀了她的賣身契,還將她認作了義女。
張佩蘭又賭贏了,從此算是徹底將自個從泥地里拔了出來。
望海書院裡的學子年底考核得了優,都要明里暗裡地炫耀一番。
張佩蘭從賣身為奴的孤女,一步步謀划算計,最終成了如今的鎮撫夫人,心裡自然也藏著幾分自得。
無人傾訴時,她便私下里講給自己的女兒聽,並試圖將自己成功改變人生的經驗手段,完完整整地傳授給周芳華。
張佩蘭坐在暖閣里的矮踏上,拉著女兒的手,期盼道:「華兒,你父親乃從六品鎮撫,你是正正經經的官家小姐,身份門楣比阿娘當年不知高了多少,所以你更應該往更高處看,往更高處爬!」
周芳華依偎在母親懷裡,試探問道:「望海書院是更高處嗎?」
張佩蘭嘴角含笑,野心勃勃道:「不是,望海書院不過是梯子罷了,阿娘一定會幫你借到這把梯子的!」
至於如何借,張佩蘭沒有對女兒言明。
另一邊,周紅英在家嚴陣以待了兩日,結果卻連周宏林的影子都沒看到。
周紅英也說不上自己是慶幸多一些,還是失望多一些。
她給小外孫女紮好了頭髮,對著趙拙言道:「相公,自打我嫁給你後,你身上這肉長得是越來越隨意了,可那心眼子卻半點也沒變,這回估計又叫你給算準了!」
周紅英摟著小外孫女,揉搓著她糰子似的小臉,笑著決定道:「既然周宏林不來,那我也不傻不愣登地等他了,晚晚,去叫上你兩位兄長,咱們今日去縣城裡花銀子去!」
周紅英數著指頭規劃道:「咱們先去成衣鋪子裡買兩身書生袍、兩雙皂靴、以及一人一個紫金藤書箱,然後再去書鋪里買筆墨紙硯和書籍,最後再去福滿樓里吃一頓海鮮宴!」
林歲晚掙扎著將自己的臉給拯救了出來,逃似地往外跑,大聲喊道:「大哥,二哥,咱們今日不去挖地基了,外祖母可豪氣了,要請咱們吃福滿樓的海鮮宴呢!」
趙拙言將手裡剝好的花生仁遞給了妻子,笑呵呵道:「這位豪氣的大娘子,也帶上我唄。」
周紅英沒好氣道:「帶,全帶上!把華瑩他們三人也帶上,都出去走走,不能總關在屋子裡頭!」
再說了,不帶還能咋整,單獨留他們在家裡砸牌位,燒灶房嗎?!
第52章
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
與智者聖人相處久了,就是傻子或許也能說出一兩條人生道理來。
可若是與矯揉造作之人相處久了,怕是很容易就會被相互影響著直奔陰溝里去, 一輩子都只看得見眼前那芝麻綠豆大一點的天地。
林紹年和趙華瑩自不必說,兩人原本就出身富貴, 又都是家中獨苗,自小是要什麼有什麼。
白瑞荷雖只是個通房丫鬟,可她父母都是武安侯太夫人的心腹陪房。
借著武安侯太夫人手裡的財和勢,白瑞荷自幼過得也不比普通管家小姐差什麼。
三人原本是不同的性別,不同的出身,不同的個性,受過不同的教育。
可相處久, 竟然莫名其妙地同化成了相似的人。
將近兩個月的流放之旅並未讓他們歷練出一顆和光同塵的凡心。
衣食無憂之後,三人身上那浮華驕奢的本性又不自覺地流露了出來。
明明早就沒了昔日的尊貴身份,三人卻不約而同地還當自己是長在豪宅後院裡的富貴牡丹花呢!
理直氣壯地認為北疆這窮鄉僻壤, 半點也配不上他們那天生高貴的根腳。
三人乘坐老陳頭的牛車時要抱怨一回。
進到縣城的車馬篷子裡後要捏著鼻子嫌棄一回。
就連路過一處賣麥芽糖的攤子,看見攤主那不算乾淨的指甲縫隙,也要撇嘴挑剔幾句。
林曄亭祖孫和趙拙言父子早就習慣了無視他們。
林歲晚更不會在意,她咧著豁牙幫子, 甜蜜蜜地舔著小竹棍上的琥珀色麥芽糖漿。
周紅英卻煩不勝煩,心說自己也不知是犯的什麼傻,非要帶上這三個矯情貨!
好在走到西門碼頭邊上的時候,這三個矯情貨大約是被遠航歸來的商船震住了,難得沒再挑三揀四地討人嫌。
靠在碼頭上的兩艘商船大小差不太多,都是烏墨色的船身, 米白色的船帆,遠遠看去就跟兩頭巨型鯨鯊似的, 高大得讓人心驚膽戰。
其中一艘大船上掛著霍氏商號的旗幟,應該是剛從南洋那邊的小國回來,載著許多異族他鄉特有的稀奇玩意,引得碼頭上不少人圍著瞧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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