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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歲晚畫了一株有些抽象的曼珠沙華,花瓣不是血紅, 也不長在灰濛濛的枉死城裡。
七彩花瓣的曼珠沙華長在綠蔭之上,果然是更適合人間之景。
兩節興趣課結束, 開蒙院便散了學。
時間還早,才剛到申時初(下午三點),其它四院下午要比開蒙院多上兩節正課,散學時間是申時末(下午五點)。
外祖父之前便交代過他們四人,說是上學的時候大的帶小的一起乘牛車來書院。
散學的時候,外祖父會趕了驢車來接林歲晚和趙華維,林歲曉和林歲午兄弟則自己乘牛車或者走路回家。
若是外祖父有事耽擱了沒來接,那林歲晚和趙華維就呆在書院裡別亂跑,等著林歲曉和林歲午也散學後,再一起回去。
開蒙院的學子都七七八八地走了乾淨。
霍正北住在校舍里,上學散學都在書院裡頭。
藍舶錚家就住在興和縣縣城南邊的錦繡坊里,跟借住在耿家的韓叔重在同一個方向,且兩人早就有僕從趕著馬車來山門外接了。
林歲晚和兩人道了別,跟趙華維一起坐在山門內的石階上巴巴地望著門外,等著外祖父來接他們。
周芳華鼻孔朝天地從兩人身邊走過,似倦鳥歸林一般撲進了接她的張佩蘭的懷裡。
林歲晚瞧見她神色委屈地跟張佩蘭說著什麼,還回頭朝著她和趙華維的方向瞪了一眼。
趙華維撇嘴不屑道:「那個告狀精,肯定在說我們欺負她。」
林歲晚擔憂道:「那怎麼辦,你把她說哭了,我可沒有,我都沒跟她搶座位,我要去解釋一下麼?」
趙華維道:「小外甥女,咱們兩個還分彼此麼,你也太見外了吧!再說了,我阿爹說過,似舅父和舅母這樣極為自信之人,一般都只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道理和事實,所以,不必跟他們多費口舌。」
林歲晚表示受教,見張佩蘭皺眉望了過來,她索性裝作乖巧地沖她笑了笑。
周芳華氣極,刻薄道:「阿娘,你看!她就是頂著這麼一副裝乖弄巧的模樣,才來書院頭一日就將霍家小公子和耿府那位貴客給迷了心竅!」
張佩蘭拉著女兒的手離開,低聲叮囑道:「霍家小公子倒是無關緊要,耿府那位貴客,你可有接觸?」
周芳華難堪又委屈道:「他、他性子有些冷,不愛理人……,阿娘,我是去書院讀書學本事的,何必像林歲晚那樣,大字不識得幾個,音律書畫皆不開竅,卻還不思進取,只知諂媚討好。」
張佩蘭聞言只覺女兒太過天真,皺眉勸道:「讀書學本事?然後呢,你讀了書能參加科舉嗎?學了本事後去當農戶匠人,還是跟你衛姐姐一樣,像個粗莽武夫一樣,跑去軍營里跟男人爭強賣命?」
張佩蘭每問一句,周芳華面上便茫然幾分,直至最後,她整個人都恍惚似失了魂。
響鼓不用重錘擊,張佩蘭見此也不再繼續逼迫,只希望女兒能自個想明白道理。
另一邊,等開蒙院人都走光後,林歲晚猜測外祖父估計是有事耽擱了,趙華維覺得他爹肯定是偷懶不樂意來。
兩人又在石階上坐了一會兒,琢磨著要不要回開蒙院課室里背書練字時,趙拙言終於趕著驢車到了山門外。
兩人瞧見趙拙言的瞬間,便背著書箱飛奔了出去。
「外祖父!」「爹爹!」
「哎呦,我的天爺!跟兩個飛石似的,撞得老夫腰都快斷了!」
趙拙言一手一個,將兩個娃娃抱上了驢車。
林歲晚剛坐進車棚,便捂著鼻子驚訝道:「外祖父,這驢車裡怎麼一股子血腥味兒?」
趙拙言沒好氣道:「得問你親祖父去!林伯盛這個採藥挖斷根,打獵捕絕種的莽夫!他今兒一早跟著村裡的獵手進山獵殺禍害牲畜的野狼群,指揮著棗花村、李莊、榆樹村二十一名青壯,排兵布陣似的將野狼窩給剿了,狼屍成山,三輛牛車都沒拉得了!」
趙華維聞言崇拜又高興道:「雲霄山上野狼成群,每年初春的時候不知要禍害掉多少家畜,便是人也有不少喪命,姑父真的帶著人剿了野狼的老窩?」
趙華瑩跟林紹年和離了,趙家和林家也就只能算是一重親家,就連稱呼也都改了。
周紅英不再稱林曄亭為親家公,依著趙婉娘的關係,改稱姑爺。
趙華維則稱林曄亭為姑父,但還是叫林歲晚小外甥女。
林歲晚兄妹也依然稱趙華維為小舅舅,稱趙拙言夫妻為外祖父、外祖母。
總之就是各論各的,都是按照最近的那一層關係來論親,稱呼混亂卻又十分合情合理。
趙拙言見兒子一臉崇拜,撇嘴嫌棄道:「虎落平原後就只能像老貓一樣,干一些追耗子的閒事,破軍之將剿個狼窩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外祖父這話不知道是在惋惜,還是在埋汰?
林歲晚一時無言,只覺得外祖父跟祖父的交情友誼,也同樣變得撲所迷離起來。
興和縣北城坊市裡邊有個收購野物,鞣製皮毛的作坊,東家姓姜,正是韓叔重的小舅舅姜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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