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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衛軍劉副指揮使掃了武安侯府眾人一眼,語氣涼涼道:「諸位還是等兄弟們辦完了差事再哭吧,……都自覺一些,免得兄弟們動粗,到時候遭罪還是你們自個。」
林曄亭回頭看了家人一眼,眼裡帶著幾分警示和關懷。
趙華瑩最先明白過來,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顫抖著手將頭髮上的珠釵、耳朵上墜子、脖頸上項鍊、手腕上鐲子,統統都取下來放在了身旁的青石地面上。
她雙目含淚,屈辱又憤恨地將自己身上的外裳群襖也都脫了下來。
「……」
枉死城裡的老鬼說的果然沒錯。
這抄家真的是連身上好點兒的錦緞衣裳都會被抄走的!
那些衙役官差也真的像雁過拔毛的土匪一樣!
即便林家人全都自己個脫得只剩下一身單薄中衣了,他們卻還要挨個再搜查一遍。
趙華瑩和白瑞荷縫在繡花鞋子上作為裝飾的米粒兒大小的金銀珠子都被他們粗魯地扯了下來。
林紹年父子三人穿著的靴子也被他們脫下來抖了抖,還真從林歲曉的靴子裡抖落出兩張銀票來。
劉副指揮使語氣有些危險:「小郎君是原本就有這種藏錢的習慣,還是早就知道自己長姐會半夜離家,提前未雨綢繆?」
林歲曉鎮靜道:「祖父平日管得嚴,想邀同窗去麗人閣里吃一回酒,還得從姨娘那裡偷著拿錢,叫指揮使大人見笑了。」
白瑞荷顫著嗓子幫腔道:「確、確實是奴家私下裡塞給他的,他自己估計都忘了。」
「嗤!」
劉副指揮使冷笑一聲,不再繼續為難林歲曉,卻轉頭瞧著林歲晚半點不遮掩地拿在手裡的嫩粉色荷包,面色不善。
他劈手將荷包奪了過去,把荷包里的三條小金魚兒給倒了出來。
林歲午將妹妹護在身後,挺著胸膛解釋道:「指揮使大人,我妹妹才六歲,她什麼都不知道……」
林歲晚眨巴著清澈的大眼睛,努力憋出眼淚來。
她扒著林歲午的臂膀,扯著嗓子哭得委屈極力:「大壞蛋,你還我小金魚兒!我要告訴皇帝姐夫,你把我的小金魚搶走了,那是皇帝姐夫送給我的小金魚兒,嗚嗚嗚……」
枉死城內的小姐姐們說過,瑪麗蘇女主逃婚那能叫逃婚嗎?!那是在刺激男主認清自己的內心感情!
所以……
這聲皇帝姐夫,我可叫得一點兒都沒高攀啊!
第4章
古早女主的三觀或許各有不同,但一般來說都是心地善良的美麗姑娘。
林歲夕雖然極其厭惡刻薄又跋扈的嫡母,可對林歲晚這個呆萌可愛的小妹妹卻還是有幾分愛護之心的。
去年中秋時候,林紹年帶著妻妾子女一起出門觀賞燈會,期間女主以帶著妹妹去買兔子燈為藉口,偷偷跑去和男主韓瞻遹約會了。
兩人在花間閣樓里你儂我儂,卻讓林歲晚和徐福(也就是如今的徐大總管)守在閣樓外放風。
這三條小金魚兒就是兩人風花雪月之後,韓瞻遹作為補償和封口費送給原身的。
不得不說,這狗逼皇帝哄孩子都這么小氣!
三條小金魚兒加在一起也才二兩四錢重!
但在秦侍郎眼裡,這三條小金魚兒卻極有分量。
看來陛下對林氏女果然情非一般!
武安侯府雖被奪爵抄家,但聖心由在,根基也未絕!怕是隨時都有可能翻身,且不能得罪死了。
果然……
原本事不關己的徐大管事此時插言道:「劉大人,那小金魚兒確實是聖上親手送給這位小小姐的。」
徐大總管將「親手」二字咬得極重,意在提醒劉副指揮使不要做得太過火。
別人或許不知內情,只以為聖上是有意拉攏武安侯府林氏與太后娘家鎮國公府王氏打擂台。
但徐大總管在陛下身邊伺候了十幾年,他清楚地知道林氏女在陛下心裡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如今陛下是正在氣頭上,可若是林氏女當真被找了回來,陛下說不得還是會將她捧在心尖兒上寵著呢。
劉副指揮使此時也明白過來。
心說怨不得其他人都跟踢皮球似的不願意接這差事,卻原來其中還有這般關竅呢!
不過也怪自己沒有深想。
這歷來被抄家流放的官員,大多都會淪為身扛枷鎖的囚奴,其子女家眷也同樣會淪為奴籍!
可如今陛下聖旨上卻只說讓林家人去北疆自省,嘖嘖……
貴妃逃婚,這般明晃晃地打了皇家臉面,陛下竟然還暗戳戳地為林氏女留著幾分餘地呢。
劉副指揮使將小金魚兒又裝進了荷包里,再把荷包扔還給了林歲晚。
他轉身看著林曄亭,語氣閒閒道:「兄弟們都是奉旨辦事,還請老將軍多擔待……,這宅子諸位是不能再多呆了,不如就先隨在下去禁衛軍大牢里修整一日,待明日一早,在下親自派人送各位去北疆。」
林曄亭拱手客氣道:「有勞指揮使大人了。」
林歲晚:「……」
你們能不能不要把「坐牢流放」說得跟「串門旅遊」一樣!
這樣很奇怪的好不好!
不過自己腳上踩著的銀票算是保住了。
開心!嘿嘿嘿……
*
禁衛軍大營里的多人間牢房很是寬敞,卻也極其簡陋,連個供人坐臥的床榻都沒有,只在地上鋪了一層髒兮兮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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