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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紅英擔心兄長安危,哭著求他放棄。
侯老太太卻鼓勵並支持孫子建功立業,甚至咬牙掏出了自己的棺材銀子,為周宏林置辦了一身鐵皮護心的牛皮甲。
此番對比,相依為命的兄妹之情,瞬間就黯然失色幾分。
周宏林剛進玄甲軍的頭三年幾乎是音訊全無。
侯老太太為自己那打了水漂的棺材本日夜咒罵,就連那大戶人家的義女也嫁了別人,唯一還盼著周宏林好的,估計也就只剩下周紅英一個了。
等到周紅英長到十七歲時,周宏林依然沒有消息。
侯氏為了給小兒子湊遊學的銀子,打算像賣兩個女兒一樣,將周紅英賣給一個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財主做妾。
周紅英性子爽朗,心性堅韌,本就不是任人搓圓揉扁的軟麵團。
她起初是不哭也不鬧,等到那老財主派人來接時,才拿著一把又尖又長的剔骨刀架在了周耀文脖子上,陰惻惻地瞪著侯氏,冷笑道:「比起你小兒子,其他人命都賤,今日我倒要看看,你這文曲星下凡的金貴兒子,死了過後,那魂魄是不是真能上天。」
侯老太太還沒享著文曲星下凡的兒子的福呢,哪裡肯早早放人家回天上去,當即便哭著求著妥協了。
那老財主更不敢納一個隨時跟人動刀子的妾回去,婚事自然不了了之。
周紅英用一把剔骨刀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斬斷了和侯老太太等人的親緣關係,同時也壞了自己的名聲,還被侯氏一家趕了出去。
趙拙言被流放發配來北疆的時候,周紅英已經在棗花村東邊搭了茅草棚子,自己一個人住了兩年。
「外祖父,您起初是如何與外祖母結緣的?您是不是也心折於外祖母的堅韌性情?」
林歲晚聽完外祖父的描述後,忍不住以己度人般問道。
趙拙言卻十分現實,坦誠道:「我剛來棗花村時囊中羞澀,只能找村長借了個茅草棚子住著,跟你外祖母正好挨著。你外祖母於烹飪之事極有天賦,就連水煮青菜也比別人煮得更為清甜,我燒了兩回灶房後,便死皮賴臉地跟她搭夥了。」
結局自然不言而喻,兩人這伙搭著搭著,就搭到了現在,最後誰也離不開誰。
林曄亭並不關心趙拙言為一口吃食賣身賣心之事,只問道:「小嫂子的兄長入了玄甲軍後,想必是如願以償地出人頭地了,他如今是個什麼身份?」
趙拙言嗤笑道:「早些年北狄肆虐,周宏林確實立了些軍功,如今從玄甲軍里退了下來,在興安縣守備營里謀了個鎮撫的職位。」
林歲晚假模假樣的惋惜道:「周家伯伯最後倒是出人頭地了,可惜佳人卻已嫁為人婦,哎,有緣無分吶。」
趙拙言在古靈精怪的外孫女頭上彈了一下,挑眉道:「誰說有緣無分了,你外祖母當年被逼為妾時,周宏林就已經混出頭了,成了玄甲軍前鋒營中一小旗。」
趙拙言諷笑道:「那廝按例得了探親假後,不擔心被人逼迫為妾的妹子,反倒是不遠百里地跑去昌和縣糾纏別人家的媳婦!」
林歲晚催促道:「……然後呢?」
趙拙言冷笑道:「然後佳人動容,哭著要與丈夫和離,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唄!」
林歲晚神情空白,只覺得「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幾個字仿佛都被染上了狗屎!
不過說了這麼半天,林歲晚算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家外祖母跟她那「相依為命」的兄長之間,關係估計也算不得多好。
所以,林歲晚又問道:「外祖父,她們估計很少上您家門吧,今日是來幹什麼的?」
趙拙言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歲晚一眼,故作神秘道:「怕是跟你能去開蒙院讀書有關呢。」
趙拙言低估了小外孫女的智商,她一聽這話就悟了,原來是有人來搶自己那個入學名額來啦!
另一邊,周紅英不冷不熱地將張佩蘭母女迎了進屋。
張佩蘭跟小姑子自來不和,見面也沒什麼好說的。
她直接從荷包里掏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出來,理所當然道:「我聽說妹夫應聘上瞭望海書院的夫子,手裡有兩個入開蒙院讀書的名額,你們就維哥兒一個兒子,剩下一個不用也是浪費,你兄長的軍功只夠給你大侄子掙個名額,你小侄女如今還沒個著落,妹夫手裡既然有多餘的名額,不如就給了我吧,也不白要,這五十兩銀子你拿著。」
第48章
五十兩銀子多不多?對於普通農戶來說, 當然多,攢個十幾二十年,估計都不一定能攢得夠。
可趙家雖然住在地里田間, 跟村人穿著相似的棉布衣裳,但本質上卻不是普通農戶。
周紅英對張佩蘭手裡的錢不感興趣。
她原本是打算去泡一壺茶來招待客人, 可見張佩蘭是這副嘴臉,瞬間便心疼起自家的柴火和茶葉沫子來,覺得不能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周紅英索性也不去燒水了,只悠哉哉地坐下,抱著胳膊笑道:「喲,嫂子這話可說晚了,相公手裡那剩下的舉薦名額已經給別人了, 這五十兩銀子你還是收回去吧,我可要不起。」
張佩蘭沒想到小姑子會拒絕得這般乾脆,若是按照她以往的脾氣, 聽了這般不識好歹的話,估計早就扭頭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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