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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為著幾個哥哥們,為著他們二老,她總該報答一下爹娘的養育之恩吧。
父女二人不歡而散。
第二天,她就離開了沈府,連個丫鬟都沒有帶,只帶了幾身替換衣裳和一車的醫書。
她請白振山幫忙,在外頭租賃了一個二進的小宅子,逢年過節也不回來,一副和家裡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他氣得病倒在床上,對濮氏恨恨道:「白眼狼,養了個白眼狼啊!」
濮氏在邊上出主意。
「先讓她在外頭住些日子,回頭讓白爺在中間說和說和,白爺的話,她終歸是聽的。」
哪知,白振山一聽說和,直接搖頭說沒用。
沈巍當時就惱了,「你還沒試呢,就說沒用?」
「小姐小時候,我不讓她嘗草藥,她肯聽嗎?當年跟著我出去採藥,我勸了一路,她肯回來嗎?」
白振山重重嘆氣:「老爺這事做得有些過了,那宮裡可不是什麼好地兒,吃人呢。」
沈巍一聽這話,勃然大怒。
「你也來埋怨我,你一個下人有什麼資格來埋怨我?那宮裡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擠進去,還沒有那個門路呢。」
說著,他一拍桌子。
「都怪你,帶著她到處亂跑,把她的心都弄野了。」
白振山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眼神慢慢暗下來,半晌,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老爺啊,你的女兒叫沈杜若。」
是的。
沈巍的女兒叫沈杜若,出娘胎就不是普通女子。
她為了識草藥,前前後後中毒過六次;
她為了練好用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手裡拽著一把刻刀;
為了不嫁人,離家出走四年;
可想而知她走這條路的決心有多大。
沈巍臉上是無盡的後悔,「可惜啊,我當時鬼迷了心竅,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晏三合最不愛聽的,就是別人的後悔。
早幹什麼去了?
「人算不如天算,她做了半年醫女,就去了太子府當差,老太醫你的美夢泡湯了。」
沈巍一聽她說這個,只覺得一口氣又卡在喉嚨里,哽得慌。
太子妃宮寒嚴重,所以太孫來得也遲。
生完太孫後,月經不是淋漓不盡,就是遲遲不來。
宮裡的太醫本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原則,替太子妃調理了好些年,成效不大。
女兒可不管貴人不貴人,把脈開藥,藥吃到第四個月,宮寒徹底斷了根。
太子妃親自向陛下跪求,把女兒請進了太子府,做了太子妃的女醫。
「晏姑娘這話說錯了。」
沈巍手上的青筋暴出幾根,說出了心底藏著的話。
「當時我不覺得是美夢泡湯,太子是未來的儲君,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后,微末之時的交好,比著得勢之後的交好,更好百倍。」
晏三合看著沈巍的臉,不由心中冷笑。
這老頭瞧著一臉的仁慈,心裡的算計根本不輸給任何人。
正想著,只聽邊上傳來謝知非的咳嗽聲。
晏三合目光和他遇上的同時,心裡忽的明朗起來——
看來,宮裡除夕的毒殺案並非為了讓沈杜若進太子府,就是衝著太子去的。
太子僥倖躲過一劫,太孫倒了霉。
也由此可見,毒殺案背後的主謀不一定是趙王,而是另有其人。
這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了,想幹掉太子,登頂皇位的人,根本不止趙王一個。
沈巍在這一點上,沒有說謊。
他就是為著沈家的榮華富貴,為了四個兒子的前程,把女兒賣了。
第664章 女兒(四)
賣女求榮這種事,古往今來都不足為奇。
稀奇的是沈杜若的反應。
絕大多數的女孩兒都會乖乖聽從家裡的安排,無力反抗,反抗也難擋這樣的命運。
但沈杜若不。
她利落的搬出了沈府,過起了一個人獨居的生活,沒有傭人,不要家中的一兩銀子,自己養活自己。
要知道,她可是沈家唯一的女兒,就像沈巍自己說的,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頂尖。
她都毫不留戀的捨棄了。
這樣女子,真是太罕見了。
李不言若是聽說了,定會夸一聲:好樣兒的。
但搬出沈家,也勢必帶來另一個問題——她在太子府的情況,無人知道。
不甘心,晏三合又問了一句:「她在太子府那幾年,發生了些什麼,你知道嗎?」
沈巍默然搖頭。
女兒的忤逆讓他大為惱火,和濮氏說就當沒生過她。
濮氏到底捨不得,還偷偷摸摸去那宅子看看女兒,他知道後,把濮氏罵了一通。
濮氏從此也不敢再往那邊去。
四個兒子打小跟這個妹子不親,他們見妹子把自家親爹氣成這樣,更是埋怨妹子不懂事。
只有一個白振山,把沈巍的話當成耳旁風,明里暗裡的幫襯著。
有一回,他下衙回府,馬車路過秀水街的時候,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
掀簾一看,只見女兒與白振山並肩而行。
女兒仰著臉,對著白振山說了句什麼。
白振山聽完,忽的笑起來,然後伸出手,揉揉女兒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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