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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甚至沒有任何表情,就這麼無動於衷地坐在太師椅里,一動不動。
空氣再次凝固住,所有人連氣都不敢喘一下,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震驚和焦灼。
剛剛發生的一幕,已經超出了他們能夠想像的最大極限。
良久的沉默中,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
「明亭,你扶我起來。」
「噢!」
裴笑怔怔扭頭,嚇得神色大變,謝知非的臉上又泛起了青紫色,那是心悸發作的前兆。
裴笑趕緊衝過去,一邊把人扶起來,一邊替他揉著後背。
沒有用。
謝知非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渾身的血液不往心臟流,都湧上了他的瞳仁里。
瞳色如血,血似要滴下來一般。
「老三。」
謝道之怕了,起身踉蹌兩步上前:「你別激動,你……你喝口茶,緩一緩。」
謝知非看著他,死死的看著他,忽然眼淚流下來。
「爹,你和兒子說句實話,鄭家雙胞胎的事情,是不是……是不是你捅到先帝跟前的?」
「三兒……」
「是不是?」
謝知非怒吼的同時,腳往後踢出去。
這一腳踢向身後的太師椅,結實的紅木椅子嘩的一聲,被踢得稀巴爛。
一屋人,都驚呆了。
然而下一瞬間,謝知非的身子就軟了下去。
「謝五十!」
「三爺!」
「三兒!」
裴笑第一時間去掐他人中,嘴裡嘶喊著:
「快,開窗通風,搖扇子,晏三合,你解開他的領扣……快啊……還愣著幹什麼?」
晏三合還沒來得及動,朱青已經衝到三爺身邊,手指熟練的解開了他的領扣,然後手掌在三爺的心口輕輕按捏幾下。
「呼——」
謝知非長長吁出一口氣後,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剛剛那一會,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
「爹,你還不說嗎?」
他眼眶裡蓄滿了淚水,神情里,目光中是無可掩飾的悲傷。
謝道之看著這個兒子,臉上的表情從擔憂,到張皇,到手足無措,最後落在了萬念俱灰上。
他用近乎祈求的語氣,低低道:「三兒,你小心你的身子……爹說……爹什麼都說,啊!」
往事如風,要從哪裡說起呢?
他一個窮書生,寒窗苦讀十八年,才中了進士,因為沒有背景,謀了一個七品的小小職位。
京官遍地,他要怎麼樣才能出人頭地?
無非兩條路:一條路是做忠臣,名垂青史;一條路是做奸臣,風往哪頭吹,人往哪頭跑。
他想做忠臣,名垂青史。
老天是垂憐他的,機會來了。
元封十五年,皇帝召集儒生撰寫《大華實錄》,他因為紮實的史學功底,被舉薦為編撰。
這是一條捷徑,離皇帝很近。
幾年的時間,他把這項工作完成的一絲不苟,受到了元封帝的嘉獎,這才慢慢在京中站穩腳跟。
永和帝上位後,他得到了真正的重用。
永和帝馬背上起家,尤其看中有真才實學的文官,他憑著自己的真本事,一步一步成了永和帝的重臣。
而此刻,太子和漢王之爭,日漸浮出水面。
————
這兩章寫了又改,改了又寫,邏輯上也是琢磨了很多遍,我知道你們看完會驚訝,但這文從最初一開始的粗綱,就確定了謝道之
會在這一件事情上浮出水面。
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慢慢寫,姑娘們慢慢往下看,會有一個圓滿的交待。
第874章 嫡、賢
「晏姑娘。」
謝道之忽然看向晏三合:「立嫡長乎,立賢能乎,孰佳?」
晏三合併不說話。
她知道謝道之不是真的要從她這裡得到答案。
「我熟讀史書,從古至今大凡打著『立賢能』旗號的,最終的結局難免會以血流成河、江山搖盪來收場。
因為賢不賢的,無人知道;而一個人嫡長與否,總是一目了然。」
謝道之:「所以太子固然有這個不好,那個不佳,卻是最保險,最穩定的繼承人。
他若被廢,各地的封王就會紛紛仿效漢王,你爭我搶,手足相殘自不必說,整個華國也會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
晏三合:「所以呢?」
謝道之起身,朝著皇宮的方向一抱拳。
「我謝道之食君之祿,當盡君事,不說為國為民,為江山社稷,只說我讀過的聖賢書,也容不得我袖手旁觀。」
晏三合:「當盡君事有很多種,可以上書,可以死諫,你都做了嗎?」
「晏姑娘來京城時間短,不知道朝中前些年發生的事情,太子與漢王之爭,上書的進了牢獄,死諫的白白送了性命,不知犧牲多少人。」
謝道之面色一哀。
「先帝是名君,豐功偉績堪比唐宗宋祖,但在這一件事情上,容我說一句大不敬的話,他糊塗啊。」
晏三合在心中冷笑。
這個比喻還真貼切,唐宗殺兄殺弟囚父登得高位,宋祖發動陳橋兵變,黃袍加身拿下江山,都是最狠之人。
「當時太子面臨的危機,想必你們查到現在,心裡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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