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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遠墨驚一跳。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有恨,有怒,還有……一抹憐憫。
這人竟然憐憫他?
朱遠墨不知怎麼的,心開始發慌,前所未有的慌,好像他站在了懸崖邊,下一瞬就要掉入萬丈深淵。
這時。
太微收回了目光,自己把嘴裡的毛筆伸到硯台里,醮足了墨汁,然後用盡所有的力氣,寫下了最後的六個字。
「先……太……子……巫……咒……案……」
「先太子」三個字先出來,小裴爺的臉色急劇變化,從紅到白,從白到青,最後又變得煞白無比。
「巫咒案」三個字後出來,小裴爺慘白著一張臉,不可思議地望向謝知非。
謝知非沒有對上裴笑的目光,他耳畔嗡嗡隆隆地作響,似耳鳴,又似五雷轟頂。
——半年後,先太子巫咒案!
這什麼意思?
難不成先太子巫咒案還和朱旋久有關?
他茫然看向晏三合,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可還沒來得及說,一道啞得不能再啞的聲音刺出來。
「不可能!」
朱遠墨一拍桌子,揮舞著拳頭沖他瘋狂的大聲叫喊。
「絕對不可能,你在胡說……你一定是在胡說……根本不可能……你瘋了,你瘋了……你瘋了……你徹底瘋了……」
他叫喊的耳紅脖子粗,像個瘋子一樣亂蹦亂跳,還要伸手去揪太微的前襟。
朱青見勢不妙,趕緊從邊上一把將他抱住,死命的往後拖。
「朱大爺,朱大爺,冷靜,冷靜啊!」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朱遠墨一邊掙扎,一邊叫得聲嘶力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呢,不可能的……」
李不言本來還想上去呵斥幾聲,忽然見朱遠墨嘴角慢慢滲出血,整個人像攤爛泥一樣,倒在朱青身上,又忽然覺得他好可憐。
再看邊上的謝而立,嘴唇發抖,身子也在發抖,神情里,目光里,是無可掩飾的害怕,恐懼,還有驚駭。
怎麼反應一個個都這麼大?
李不言蹙起眉心,走到晏三合身邊,用胳膊碰了碰她的。
晏三合看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但腦子卻在飛速的轉動著。
為什麼?
為什麼太微會把天市的死,牽扯到先太子的巫咒案上?
這裡面有什麼可以連起來的關係嗎?
「太微,你……」
晏三合轉過頭的同時,聲音一下子卡住了。
太微如血的目光看向朱遠墨,嘴裡發出「呵呵呵」的聲音,與此同時,他嘴角慢慢上揚,再往上揚……
兵馬司十幾年的牢獄生活,他和蟲鼠為鄰,和屎尿同睡,活得連條狗都不如,沒有哪一天不盼著朱旋久被五馬分屍,遭天打雷劈。
可老天不長眼。
這樣人面獸心的人,不僅沒有遭到報應,竟然母慈子孝,兒孫滿堂,壽終正寢。
真真沒天理啊。
可如今,他發現錯了。
天理在你做下壞事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在了,它沒有報應在你身上,也會報應在你的兒孫身上。
沒瞧見嗎,朱家大爺都快瘋了。
更狠啊!
可是還遠遠不止,整個朱家,整個朱氏一族,很快都會發瘋的,都會瘋的。
哈哈哈哈……
太微嘴角揚出一記大仇得報的弧度。
接著,他聲音戛然而止,眼一閉,頭一垂,含笑而去。
第624章 天塌
小裴爺顫巍巍地伸出手,探探他的鼻息。
「他,他走了。」
「不能走,不能走,要把話說清楚,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朱遠墨聲音啞得已經說不出話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反反覆覆的說這幾句話,整個人都垮掉了。
空氣已經不能用窒息來形容。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就像是瀕死的魚,睜著兩隻茫然的眼睛,慢慢的搗著氣。
「別的事情稍後再說,先把人埋了吧。」
晏三合最先恢復冷靜:「謝承宇,讓丁一把他送到宣化府,墳是現成的,也算是落葉歸根。」
謝知非點點頭,朝朱青看過去。
朱青忙拉開門,走到丁一身邊低語了幾句。
丁一先是愣了愣,隨即進屋把人橫抱了起來,又走出去。
門,再度掩上。
空氣里的窒息,沒有因為少了一具殘屍,而慢慢緩和下來,而是越發的凝重。
誰能料到這個心魔查過來,查過去,最後竟拐了個彎,直奔十七年的那樁驚天大案而去。
誰能再查下去?
誰敢再查下去?
「要不……」
李不言實在是受不了這份壓抑,「……今兒個就先到這裡吧,這一天天,都怪累的。」
沒有一個人應聲;
也沒有一個人動。
「總不能就這麼幹坐到天亮吧!」
李不言一跺腳,「再說了,也未必會跟那什麼案子有關。」
「對,對,對!」
裴笑像是做夢剛醒的樣子:「都,都,都回去吧,我和謝五十好幾晚沒睡,累,累死了。朱青?」
「小裴爺?」
「背你家爺回房。」
朱青沒敢應聲,抬眼看著三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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