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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台上,陸時扮作的書生立在月色下,一個人自言自語。
「日間聽法聰所言,說鶯鶯小姐,每晚必到花園燒香,且喜今夜月白風清,她若來此,我定能看個十分清楚也。」
他一步一步向花園,探頭一看——
月影下,站著一個婀娜少女。
那少女轉身,粉面頓時像桃花兒染了春水,一雙眼睛神采奕奕。
陸時在心裡搖頭。
這是戲裡的崔鶯鶯,不是他心中的少女。
他心中少女的眼睛,比崔鶯鶯明亮太多,俊氣之餘,又有一股子誘人的妖氣。
是的,妖氣。
這是二十二歲的陸時,第一次見到十二歲的唐之未時,心裡冒出的第一個感覺。
這種妖氣,他在自己的生母袁氏身上也見過。
所不同的是,袁氏對所有的男人,都會無意識的散出這種妖氣,而那個小丫頭……
只對他!
一般來說,三歲的孩子是沒有記憶力的。
陸時有。
三歲零八個月的時候,他清楚地記得那個打雷閃電的夜裡,閃進他們母子小院的男人,是陸府的大爺。
也是陸時名義上的大伯。
那天夜裡,他就睡在娘的邊上。
原來已經睡著了,一道響雷把他驚醒,睜開眼睛就看到赤條條的兩個人……
他嚇得魂飛魄散,不敢發出丁點。
床被晃得咯吱咯吱的響。
男人施展不開來,就把女人往地上一拎,讓她扶著床沿,從後面……
他們兩人原本都閉著眼睛。
男人用力撞了下,女人的春眼被撞開,正好與他的眼睛對上。
恰好這時,一道閃電划過夜空。
散著一頭青絲的女人,沖他魅惑一笑,手指豎在唇邊,示意他不要說話。
這是多麼美的一雙眼睛啊,眼尾眯成細細一條長線,風致妖嬈到了極點;
這又是多麼美的一根手指啊,像青蔥似的,指尖還泛著淡淡的粉紅色。
三歲零八個月的他,嘴裡無聲罵出兩個字:婊/子。
第380章 童年
婊/子這個詞,是他小時候聽得最多的。
他到哪裡,這個詞就跟到哪裡。
三歲零八個月之前,他不知道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能本能察覺到陸家上上下下看他的眼神,和看別的少爺的眼神不一樣。
那一夜過後,他不僅明白了這個詞的意思,還明白了大人們嘴裡的婊/子,就是他娘。
娘是個好看的婊/子,好看到什麼程度,男人見了她就走不動路。
他被她摟在懷裡睡過覺,知道她的腰肢有多細;
她用嘴親過他的小臉蛋兒,所以他知道她的唇有多軟,臉有多白……
這麼好看的娘,他卻打心眼裡恨。
從那天晚上開始,他寧願一個人縮在牆角,睡雞窩,睡豬圈,也不想再睡到那張床上。
他甚至連「娘」都懶得叫,有什麼事情就用「餵」來代替。
她壓根不在意,兩個巴掌甩上來,插著腰罵。
「你又是什麼玩意。我當初怎麼就沒一副滑胎藥喝下去,把你這小畜生拉茅坑裡。」
挨了打,他就絞盡腦汁報復回去。
故意夜裡不睡覺,學狗叫,學貓叫,學狼叫;
故意在他們聲音喊到最大的時候,往屋裡扔石頭;
最厲害的一次,他從外頭撿了半張鬼皮面具扔進去,把男人嚇得只剩下半條命。
換來的,是變本加厲的板子。
從前挨打,他會哭會嚎,那個閃電夜過後,他就不再哭嚎了,一聲不吭地任由她打。
陸時在心裡想,只要你不把我打死,總有一天我要打死你。
是的,他陸時打小就是個狠人。
僅憑這一點,他就知道自己是貨真價實的陸家人。
採石這種買賣,一本萬利,山就在那裡,比的是誰本事大、路子野。
陸家人在六合縣獨占這買賣,手上不沾點血,身上不背幾條人命,是絕不可能站穩腳根的。
至於他是陸家哪個爺們的種,那就不好說了,反正他那個便宜爹,從來沒拿正眼看過他。
漂亮女人一旦耍得開,銀子是不缺的。
那些男人為了睡到她,寧肯自己勒緊褲腰帶幾個月,更何況陸府的爺們,誰手上沒個千兒八百的私房銀子。
女人很捨得給他花銀子,一年四季的衣裳,吃的喝的,樣樣都比陸府的少爺好。
可穿得再好,也沒有人把他當少爺看,他們都罵他野種、畜生、雜種。
從前人家罵他雜種,他只會眼淚汪汪;
後來誰再罵他一句雜種,他就用石頭直接砸過去,沒有石頭,他就用牙齒。
陸府的四少爺,就差點被他活活給咬死。
那年冬天,陸家祭祖。
他雖然是少爺,可從不允許進到祠堂里,只能等在外頭。
四少爺那天也沒進去,因為那天他的屬相與祭祀犯沖。
大人們分得清楚四少爺和七少爺不能進到祠堂的原因,四少爺分不清楚。
四少爺扭過頭,惡狠狠地看著他。
陸時形容不出那雙眼睛,就像……
就像……
他的娘也被別的男人,從後面入了。
陸時還沒來得及再細品品,四少爺就走過來,湊到他耳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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