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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 小花
謝知非目光向丁一看過去。
「立刻回謝府一趟,把謝總管請到別院來,讓他把床底下的寶貝帶著。」
「謝總管?」
那個一身白花花肥肉的死胖子?
李不言心說這太離譜了,「會彈琴,還是會彈棉花啊?」
謝知非:「彈琴!」
李不言愣好一會,才回神道:「三爺,給大俠解個惑唄!」
「這個惑我也想知道。」
謝知非朝晏三合遞去一個無奈的眼神。
「潑也撒過,逼也逼過,死活不肯開口,但我知道是為了一個女人。」
什麼樣的女人?
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
聽說這死胖子挺愛逛勾欄的,別是勾欄里的妓女吧?
李不言也朝晏三合看過去:「一會他來了,你問問唄!」
晏三合:「不是你說的,要尊重別人的隱私?
李不言一臉淡定:「謝小花不是別人,他是自己人!」
……
很快,自己人的謝小花抱著一尾七弦琴,走進花廳。
何止是李不言,就連晏三合都覺得這一幕有些辣眼睛。
人家彈琴是十指纖纖,這人呢?
用十隻豬蹄子彈?
謝小花一進門,心裡那個忐忑啊,咋的都「含情脈脈」看著他呢。
「三爺,你叫老奴來……」
「不是我叫,是晏姑娘叫。」
謝知非上前把琴接過來,擺桌上,「晏姑娘請你彈一曲,彈好了,晏姑娘有賞。」
賞?
可不敢!
謝小花陪著十二分的笑,「彈琴給晏姑娘聽,真真兒是老奴的福分。」
「即是福分……」
晏三合故意把臉一板,「那就請小花總管說一說,這琴你是如何學來的?」
謝小花一怔,發懵地看著謝知非。
咋的啊?
晏姑娘想吃蛋,還想管一管這蛋是怎麼從老母雞屁股裡面鑽出來的?
謝知非故意不接他的眼神,而是掀開眼皮瞄了李不言一眼。
李不言拔出軟劍,往桌上重重一拍:「謝總管,我家小姐問話,你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謝小花:「……」
小裴爺撥動著茶蓋,「李姑娘的劍可不是吃素的。」
謝小花:「……」
黃芪晃著腳:「快著呢,削個腦袋,跟削蘿蔔似的。」
謝小花:「……」
丁一搖搖頭:「花總管,你就從了吧!」
謝小花:「……」
謝小花正想嚎一句「李姑娘,老奴賣藝不賣身啊」,卻見晏三合黑漆漆、冷冰冰的目光向他看過來。
謝小花撲通跪倒在地,「晏姑娘非要老奴說嗎?」
晏三合抱著臂,冷冷回了他五個字:「起來,坐下,說!」
土匪都沒有你霸道!
謝小花委屈的從地上爬起來,坐了半個屁股,眼神慢慢虛空起來。
……
他是安徽府人,爹生了病,娘跟別的野男人跑了。
八歲的時候,家裡鍋蓋掀不開,眼看爹快餓死了,他跑去燒餅攤,搶了兩個燒餅,扭頭就跑。
不想一轉身,撞上人,摔了個狗吃屎。
燒餅攤攤主追出來,拳頭正要落下,那人從懷裡掏出一文錢,免了他挨打。
那人,正是長他幾歲的謝道之。
燒餅拿回去已經涼了,爹的身子也涼了。
話本子裡都是小姑娘賣身葬父、葬母,他想他一個半大的小子,少吃一點,手腳勤快一點,應該會有人要吧。
還真有人要。
一個清秀的婦人買了他,說他兒子身邊缺個書僮。
到那婦人家一看,婦人的兒子正是給他付錢的清秀少年,就這樣,他改名謝小花,跟在了謝道之的身邊。
他原來的名字叫:苟小花。
謝家也不富裕,但比起他們苟家來,那就是天上、地下。
謝道之去京城讀書,為了省錢,主僕二人住在一戶人家後院的房舍里。
那戶人家只有主僕三人,主子是個坐輪椅的年輕婦人,據說是因為不守婦德,被夫家打斷腿後流放到了這裡。
為了貼補家用,才把後院空的屋舍租賃出去。
宅子很安靜,只是一到夜裡,前頭便有琴聲傳來。
謝道之夜裡要苦讀,聽不得琴聲,就讓謝小花去和那婦人交涉。
他硬著頭皮去了。
婦人腿上蓋著一張毯,但腰背挺得筆直,頭髮梳得一絲不亂,一看就是好人家出來的。
聽他說完,她淡淡道:「以後我白日彈。」
白日,謝道之去書院,他留在家看門。
也是怪事,只要那琴聲一起,他的魂兒就不知道飛到哪裡,跟痴了、傻了一樣。
不知怎的,他萌生了學琴的念頭。
他厚著臉皮去幫婦人做事,砍柴,挑水、生火、做飯……什麼苦活、累活都搶著干。
婦人說:「我沒銀子打賞你。」
他說:「不要打賞,教我彈琴。」
婦人看著他,不說話。
良久,她問:「為什麼想學。」
他說:「好聽。」
婦人笑了:「好!」
這時,他才發現那婦人長得好看,像春天開的梨花一樣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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