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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道,好人怕壞人,壞人怕惡人。
他徐晟要是認準謝家動的手,就得先承認他動謝家的人;
兩個案子一前一後,誰也沒確鑿證據,就看誰的腰板硬,後台硬。
「明亭?」
裴笑一臉得意:「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別藏著掖著,使勁夸。」
謝知非扭頭看他,「你怎麼知道我要誇她?」
「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哎喲喂,我裴小爺看娘子的眼光,簡直逆天。」
謝知非不理會這人的德行,一把拽住他的手,「走,陪我找我爹 去。」
裴笑笑得一臉狡詐,「謝五十,到了你爹那裡,咱們什麼章程?」
「委屈的,咱們有。」
謝知非黑眸一眯,壞笑:「割小兄弟的,咱們沒有!」
……
五月的京城,發生了兩件不大不小的事。
一件是刑部侍郎徐來的獨子,被一蒙面人割了小兄弟,做了真太監。
此案原本由西城兵馬司接手,不知何故鬧到了錦衣衛處。
錦衣衛根據徐晟的描述,全城搜捕一個身形偏瘦,個子小巧的年輕男子。
另一件事,內閣大臣謝道之新收的養女,光天化日之下差點被壞人劫持。
此案由北城兵馬司接手,北城兵馬司的老大是謝家人,為了避嫌,他主動把案子交到了錦衣衛手上。
錦衣衛根據苦主的描述,全城搜捕兩個蒙面人,其中一個右手帶著傷。
錦衣衛指揮使馮長秀被這兩個案子,鬧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為啥?
因為新做了太監的徐晟,一口咬定是謝府的三爺把他的小兄弟給割了,但沒有真憑實據。
還因為謝府三爺指證是新太監徐晟,指使扈從劫持謝家養女,但也沒有真憑實據。
徐家的身後是漢王;
謝三爺的身後是裴大人,裴大人身後是皇太孫,是太子。
哎啊啊……
馮長秀感覺自己痔瘡病都要犯了,索性把兩個案子都往抽屜里一壓,來了一個——拖!
謝道之什麼涵養?
任由徐來上竄下跳,就是一聲不吭。
文武百官冷眼看了三天的好戲,心裡沒有半點對徐家絕後的同情,反倒隱隱生出些擔心。
聯想起前些日子季家的被抄……
看來漢王一脈已經按捺不住,開始蠢蠢欲動。
又要沒有太平日子過了!
三天後。
天剛蒙蒙亮。
一輛馬車悄無聲息的從季府門口出發,穿過南城門,直奔官道而去。
馬車行出十幾里,忽然被人攔下來。
第215章 送別
季陵川掀簾一看,眼眶瞬間發熱。
「哎喲,我的舅舅哎,可別,那頭還有兩位呢!」
裴笑指指一旁,「你見著他們倆再哭也不遲。」
「滾蛋。」
季陵川艱難地跳下馬車,整了整衣衫後,一瘸一拐地走到亭子裡,正要下跪,被趙亦時一把攔住。
「這裡沒有外人,不必多禮。」
「殿下,就讓我再跪一跪吧!」
季陵川推開趙亦時的手,伏在地上,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
磕完,又艱難爬起來,轉過身沖一旁的謝知非深深一禮,嚇得謝知非趕緊扶住。
「季伯這是做什麼?」
「一是謝謝你千里迢迢為季家走這一趟;二是替我謝謝晏姑娘,她……」
季陵川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緊緊的握著謝知非的手不放。
謝知非見他短短數日,整個人已瘦得不成人形,頭上一根黑髮都沒有,諸多話也是哽在喉嚨里。
「陵川不必難過。」
趙亦時:「過些日子南寧府有新知府上任,到時候我會叮囑他暗下照顧你。」
謝知非一聽這話,裝作無意地瞄了裴笑一眼。
裴笑站在趙亦時身後,目光也向他看來。
四目相對,兩人心裡確認了一件事:周也的死訊已經傳到京中。
季陵川鬆開謝知非的手,轉身道:「陵川謝過殿下。」
「京中你也安心。」
趙亦時拍拍他的肩,「先蟄伏几年,總有揚眉吐氣的那一天。」
季陵川聽到這話,淡淡一笑。
「殿下不必對季家太過上心,做個閒人未必不是他們的福分。」
「生死走一遭,陵川倒是什麼都想開了。」
季陵川看著遠處的天際,像是在與趙亦時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從前我汲汲營營,一心只想著出人頭地,封妻蔭子,光宗耀祖。後來才明白,人活一輩子,到頭來只有自個。
從前不懂什麼叫難過,以為哭的撕心裂肺就是難過,後來才知道,真正的難過是說不出來,叫不出來,哭不出來。」
趙亦時一時竟不知道如何答。
「長江之水載舟亦覆舟,黃河之浪渡人也渡鬼。」
季陵川聲音低沉如鍾。
「殿下,陵川說句僭越的話,廟堂之高也好,江湖之遠也罷,勢不可使盡,福不可享盡,事不可做盡。」
趙亦時一聽這話,心底暗暗驚駭。
「三位,各自保重吧!」
季陵川嘴角牽出一笑,雙手抱抱拳,又一瘸一拐走回馬車,再無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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